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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属众虽武艺不凡,但对于如此阵仗却是从未见识过,犹且想不到他们竟然会与官军发生如此荒唐之事,人心未拢,饶是如此,南门各司联合冲击,康玉官军虽可钳制,但南门之犀利,官军之肃整,这一仗的胜负却不好说了。这时远处杜夫让领着两军重骑前来,但见黑压压的官军围着白压压一片儒衫之人大肆绞杀,血腥味飘散数里,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但看这些儒衫人似是南门之人,却不知为何与康玉打起来。杜夫让虽年轻,但熟读兵书,竟然有疑,当下遣人去南门大营探寻。山峦上的康玉看到了杜夫让的将旗,当下谴副将前去相会。
一见面,杜夫让即问道:“康钤辖出军所为何事?阵中儒衫人可是南门之人?”副将应道:“此为接到朝廷谕令,剿灭乱匪,凡百人者众,持械者,皆杀无赦。”杜夫让不解道:“如此阵仗,朝廷岂会不下放文书昭告。却不知朝廷谕令所指乱匪为何人?”副将犹豫道:“谕令已下,乃是寇相与皇上共参,已经由验证,一切唯有康钤辖知+ 晓。”杜夫让眉头一紧,大军杀伐,此刻康玉必不会见他,但见到南门与官军厮杀,大感不妥,更是大大出奇,当下谴人回东郊大营告知杜尚贵,又向副将问道:“此战谁先出手?”副将应道:“我方先出手。”杜夫让问道:“为何先出手?”副将应道:“乱匪挡道,杀无赦。”杜夫让已有不悦,问道:“可有查证?”副将应道:“此中原有,只等此战结束,康钤辖会有解释。”杜夫让终究忍禁不住,厉声喝道:“阵前军命。如此模糊不清的谕令,究竟是真是假?不待查证即开战,罔顾将士性命,当真是荒唐,如此罪责你们须得担当。”副将冷冷说道:“这些你无需担忧,若帮忙即上前擒拿。若不帮手,就离开吧。”
说罢,不等杜夫让挽留,副将已策马离去。杜夫让渐感不寻常,斥候又未传回军情,他处在此地但见南门与康玉大军拼杀甚感不自在。康玉大军虽多,但南门战力明显要高于官军,而官军平日训练有素,配合严整。人力充足,南门每损失一人,实力便少一分,官军则多了一分胜算,实则是两败俱伤,惨不堪言的消耗战。凝视着战场上的焦灼,杜夫让第一次领略到了战争的残酷,竟是如此触目惊心。幻想与现实的竟是千差万别,挡不住内心的震撼。康玉不愧为帅才。将骑兵与步兵交替使用,轮番冲击南门阵营,再以骑兵分割围杀,一气呵成,南门阵势渐失,杜夫让瞧在眼中竟是担忧。又是忐忑不安。
终于,在两刻的等待中,千余性命的陨落,杜夫让等来了父亲的将令,令他出军助康玉夹击乱匪。不可有误。杜夫让亦是浑身战栗,不知一向谨慎的父亲为何会有如此决策,但这令旗自己日夜所见是真真实实的。本有心回营一问,无疑是军前失令,纵是父子,纵是皇亲,父亲定会严行军法。犹豫间,杜夫让让一指挥使回东郊大营向父亲禀明自己的疑虑,连同南门也送了一道。稳了稳心绪,杜夫让领军向南门冲杀,一时战局变动,南门属众虽强,这时再也支持不住。在南方重甲禁军的数量并不多,但其冲击与防御力皆是最强的,伴随着杜夫让两军近五千重骑冲击,南门开始涣散。
正因为南门涣散,何进已知大势已去,不再背负统领之责,唯有舍命一击。当下何进纵声召集南门诸众向康玉大斾拼死冲击,这一番动容即是漫天翻飞,阵势更加混乱,此时南门能战者不足来时的十之四五,却多是南门精英,随属高达千众。何进这一召集,顿时所向披靡,官军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一路杀向大斾。但见数百人大袖翻飞,向山峦疾冲。这人山人海间除了近身搏斗,弓箭已不宜再用。在这胶着的杀戮中能够控制局势,引领局势这是康玉能做到的,而这些细节却非他所能顾忌的。何进这一动便不似林彬,一路疾奔,顷刻间便要迫上前来。康玉一思虑便下令撤军,越过南门向东方疾奔。
康玉这一退,步兵骑兵前后有序,围敌,歼敌,外援,撤离先锋,中军,后军,散骑,斥候,传令兵,皆一丝不苟,即便是激战中仍能从容撤离。何进却不愿逃离,不清楚情况便开战,康玉的胆子也太大了。然而以皇上对康玉,杜尚贵的赏识与敬重,虽无皇亲的爵名,却与皇亲国戚无异,才能领略大军,忠心不可置疑。以其攻击林彬,再攻击他,倘若此番是为了南门大营而去,恐怕局势更加混乱。自出宫以来,第一次临此大事不免生疏,更难以明白其中诀窍。一念至此,何进即令诸部向西突围,与官军背道而驰。只需脱离大军攻击,他会再想法子回南门大营。此次大战无论是官军还是南门损失都是巨大的,然而这一切究竟如何他只有再作打算。脱离了战场数里,诸军开始清理人数,整编,汇报军力。除去一部分送伤兵去明州大营的,何进身旁只剩下万一千余人,可谓损失巨大。唯有一同前来的安定,保山两骑军损失较少,尚有三千余骑,余众皆是南门属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