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烈翻了翻白眼,立正背诵道:“面必净,发必理,衣必整,钮必结。头容正,肩容平,胸容宽……”
那老师等周维烈把十遍《镜箴》背完,才换上一副笑脸,语重心长地说:“维烈同学,作为一个学生,作为一个中国人,平时不仅要努力学习知识,还要养成良好的习惯和品德。你在南开中学还不到两年,就已经被我抓到六次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约束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了,今天是我忘了把书包背好。”周维烈低头认错,心里却满不在乎。
那老师又说:“令尊周先生的新作争议颇大,你知道他创作这本小说有什么深意吗?”
“先生说的是《小王子》?”周维烈问。
那老师点头道:“就是《小王子》。”
周维烈笑道:“那是篇童话故事,好几年前就写出来了,用来哄我们兄弟姊妹晚上睡觉的。而且故事写得特别幼稚,我都不喜欢听,他还非要念个不停。不过催眠的效果很好,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老师感慨道:“你呀,还是年龄太小了,听不出故事背后的情感,白费了令尊的一片苦心。去吧,去吧,快去教室晨读。”
“先生,那我走了。”周维烈弯腰鞠躬,然后跑得飞起。
这小子在跳级后已经读高三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他刚走进教室,班上的其他同学就纷纷打招呼:“周公子早啊!”
所谓的“周公子”,自然是调侃之语,甚至带着几分对班上小弟弟的溺爱。
周维烈在读书中的时候,还经常被同学孤立排挤,青春期少年不懂事嘛。但高中的学生就成熟多了,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最多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南开中学的达官贵人之后很多,像冯玉祥的女儿就正在读高二,小维烈跳级前还跟她是同桌呢。
“维烈,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道微分方程我到底哪里出错了?”如今的同桌楼南泉招手道。
周维烈立即凑过去,扔掉书包就跟楼南泉一起研究微分方程。
这位同桌也是个大学霸,外公是东京工业大学的物理博士,外婆是早稻田大学的艺术硕士,父母亦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从小就打下了学习基础,高中没毕业能就已经自学高数了——未来的中科院学部委员。
周维烈正在和楼南泉讨论数学问题呢,前排的女同学陆婉珍突然回头,手里拿着一本《小王子》说:“周小弟,能让你爸爸在书上签个名吗?”
“我爸去了印度,还没回国。”周维烈头也不抬,继续做题。
“哦,”陆婉珍有些失望,又说道,“等周叔叔回了重庆,你帮我把书带去签名好吗?”
“没问题。”周维烈满口答应。
“那太谢谢你了,中午请你吃好吃的!”陆婉珍高兴地说。
私立学校的学生嘛,家境肯定不一般。陆婉珍的父亲是留日归国的企业家,母亲也是师范毕业的进步女性。嗯,她本人也是个学霸,未来担任石油工业部炼制研究所总工程师,又一位中科院院士。
未来的女院士就快高中毕业了,她一点也不担心高考落榜,反而优哉游哉的看起了《小王子》。
等到上午放学之前,周维烈已经被十六个同学找上,甚至隔壁班的也跑来请他回家要签名。周维烈对此已经习惯了,每次老爸有新书出版,必然会出现一堆求签名的同学。
吃过午饭,周维烈正趴桌上睡午觉,却听到一帮同学争论起来。
“哼,这些人真坏!《小王子》明明写得那么好,居然在报纸上骂周先生不知亡国恨。”
“本来就是不知亡国恨,现在国难当头之际,人人都写抗战文学,周先生偏有闲心写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怎么了?书中表达的是真善美,又没教人学坏。”
“不写抗战文学就是不爱国!”
“谁说周先生不爱国?周先生如果不爱国,日本人为什么要刺杀他?你那么爱国,日本人怎么不来刺杀你!”
“强词夺理!”
“本来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