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问:“您对中国印象如何?”
爱因斯坦想了想说:“很复杂。”
“复杂?”周赫煊道。
爱因斯坦回忆说:“当时我走进上海的某条街道,路上全是热情的青年学生。他们脸上写满了狂热,甚至用双手把我举起来,这是我在其他国家从没有受到过的待遇。他们显然很尊重和热爱科学,而我在那一刻成为了科学的化身。从这点来说,中国是一个蕴含巨大潜力和希望的国度。”
周赫煊问:“还有呢?”
爱因斯坦继续道:“我喜欢中国的艺术,我在上海听了东方传统戏曲,虽然不知道演员在唱什么,但感觉非常享受。还有一位叫王震的中国画家,邀请我去他家里作客,并送给我一幅中国画。不管是艺术,还是科学,中国都留给我很好的印象。让我心情糟糕的,是中国人的生存状况。上海的欧洲人和中国人,社会地位有着明显的差别。欧洲人形成了一个统治阶级,而中国人则是他们的奴仆。当我给一位中国服务生小费时,可能是给得太多了,他激动得当场给我跪下磕头。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中世纪。中国人给我的深刻印象,就是一个受折磨的、鲁钝的、未开化的民族,跟这个国家的伟大文明的过去毫无关系。他们是淳朴的劳动者,在劳动中挣扎着活着,显得那么愚昧而顽强。”
周赫煊做为21世纪的穿越者,他对此很有感触,因为这也是他刚穿越时的感觉,苦涩道:“中国人正在抗争,前两年北伐战争的胜利,虽然对中国社会没有太大改变,但总体上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爱因斯坦说:“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们的革命,中国正在一次次革命中觉醒。”
周赫煊笑道:“听说你是苏联的忠实拥护者?”
“是的,苏联是个神奇而伟大的政体,列宁也是最伟大的革命家。”爱因斯坦还真是列宁的脑残粉。
周赫煊问:“那你对列宁在困难时候,承诺归还中国领土和特权。却又在解决国内矛盾后,翻脸反悔,拒不归还中国的中东路怎么看?”
“有这种事吗?”爱因斯坦愕然。
“当然有,”周赫煊详细说道,“在1919年和1920年,苏联内忧外患时,列宁希望得到中国政府承认,多次答应归还中国的中东路。但仅仅时隔一年,列宁掌控了苏联的大局,他就刻意回避以前的外交声明了。至今为止,苏联仍在中国东北拥有特权。前几个月,中国人想要收回这些特权,苏联动用了数万人的军队,悍然越境入侵中国。”
爱因斯坦对此并不了解,他印象中的苏联完美无缺,周赫煊的话让他感到疑惑而失望。
沉默片刻,爱因斯坦说:“对于中国遭遇的不平等,我感到非常同情,我也希望地球上不要再爆发战争。”
做为一个反战主义者,爱因斯坦万万想不到,他对世界和平的最大贡献,将会是研究出原子弹。
“咱们换个话题吧,不然显得太沉重了,”周赫煊笑道,“听说你正在跟哥本哈根学派展开论战?”
爱因斯坦惊讶说:“你对物理学也有研究?”
周赫煊笑道:“纯属外行,只是很感兴趣而已,我前段时间还写了一部科幻小说,马上就要在美国出版了。您真的反对量子理论吗?”
“不存在反对,只是量子理论缺乏完备性和实在性。在无法解开谜题之前,量子理论只能作为一种临时方案,而哥本哈根学派的科学家,却要把临时方案当做科学真理,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爱因斯坦笑道,“科学理论应该是确切的、完备的,你能接受宇宙是上帝掷骰子的结果吗?”
周赫煊突然想起那只有名的“猫”,他说:“爱因斯坦先生,能否做这样一个实验。把一个辐射源、一个记录辐射粒子的检测器、一瓶毒药和一只活猫,装进一个封闭的匣子里。检测器的打开时间,尽足以使辐射材料中的一个原子,以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发生衰变,同时检测器会记录下这个粒子。如果检测器确实记录下这个时间,那么装毒药的瓶子会被敲碎,猫就会被毒死;否则,猫将活着。我们在未打开匣子进行观察前,我们是无法知道实验结果的,辐射发生的可能性是一半对一半,它既是衰变的,又是不衰变的,毒药瓶既是打破的,又是不打破的。更离奇的是那只猫,它既是死的,又是活的。在匣子外的我们看来,这个猫究竟该处于什么状态呢?”
爱因斯坦最初没把周赫煊的话当回事,但当他听到一半时,眉头突然紧皱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很精彩。
“周先生,请稍等,容我思考片刻。”爱因斯坦闭上双眼。
“没问题。”周赫煊笑道。
爱因斯坦足足思索了十多分钟,突然睁眼让女秘书拿来纸笔,在小本子上写下“辐射粒子振幅”、“1/√2”、“∣Ψ>=1/√2”等字样。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符号和数字,周赫煊看得头昏眼花,不知道爱因斯坦在干嘛。
足足等待十多分钟,爱因斯坦把笔一扔,笑道:“哈哈,周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你这个关于猫的实验,是反驳哥本哈根学派最有力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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