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个屁,”张权安爆粗口道,“鲁南那边才是重灾区,南方运来的粮食,到鲁南已经被分光了,哪能到得了商河县?你是不知道啊,这城外还有土匪,原先也一两百人规模。可因为饥荒,现在都发展到2000多人了,抢劫绑票是无恶不作,我在城东的庄子被他们洗劫一空,连秧苗都被拔来吃了。再这么闹下去,土匪人数会越来越多,甚至有可能来攻打县城。东南边的齐东县,前几天被土匪给攻占了,匪首叫张鸣九,听说以前是张宗昌的勤务兵。”
周赫煊问:“红枪会呢?我听说山东的红枪会闹得很厉害。”
“别处我不知道,济南周边的红枪会还算安分,他们只是抗租抗捐,联合起来对付官府。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作恶太多的士绅,他们是不会乱来的,”张权安叹息道,“唉,如果东北的红粮不断运,那好了!高粱米价格又低,又能管饱。”
周赫煊思来想去,自言自语道:“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周先生你有办法?”张权安激动道。
“我认识张少帅,或许可以说服他继续运红粮,”周赫煊道,“不过得事先跟南方政府沟通好,不然红粮运到半路,说不定会被当成敌资给截留。”
张权安抓住周赫煊的手:“周先生,你要是能办成此时,你是山东百姓的大救星啊!”
“竭尽全力吧,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了。”周赫煊说。
张权安再三拜托感谢,又跟婉容、孟小冬她们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他还有其他客人要拜会。
天黑过后,周赫煊吃过晚饭正准备继续写《菊与刀》,哈雷特·阿班突然跑来敲门。
这个美国记者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见面说:“我刚刚采访了12个来自济南的难民,按照他们的说法,确实是日军在故意滋事。从5月1号北伐军进驻济南开始,日军在零星杀害国军民,我被日本人骗了!”
周赫煊道:“希望你能如实报道此事。”
“我会的,多谢你提醒。”哈雷特·阿班说完便走。
“等一下!”周赫煊喊道。
哈雷特·阿班问:“还有什么事吗?”
周赫煊说:“你有没有想过,日本人为什么在济南搞屠杀?”
“屠杀平民和外交人员,这种事情完全超乎常理,只能说日本人太过残暴。”哈雷特·阿班说。
周赫煊提醒道:“如果把济南事件,再结合《田奏折》以及满蒙问题呢?”
哈雷特·阿班还是想不明白,问道:“这些事件有关系吗?”
“当然有,”周赫煊说,“日本人一开始把国东北和山东,视为他们的势力范围,容不得别人染指。从去年的东方会议可知,日本已经决定武力侵华了。他们这次在济南搞屠杀,在我看来是为了试探诸国列强和南方政府的反应。结果诸国列强只是谴责,南方政府又表现得极为软弱。他们的下一步,应该是暗杀张作霖,并在未来两三年内入侵东北。”
哈雷特·阿班听得目瞪口呆,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有些道理。但这只是猜测而已,找不到事实来验证。
他回到自己房里,摊开稿纸写道:“发生于5月3日到5月11日的济南事件,已经彻底查明真相了。一切起因皆源于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