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此时就在船上,他终于被允许前往中国。
职业律师、业余数学家费马,很遗憾没有离开法国。主要是费马年龄偏大,自己就不愿折腾,生怕会死在远洋旅途当中。
“神,真的存在吗?”
帕斯卡抚摸着一条腰带,腰带上布满了尖刺。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他已经在研究神学。一旦发现自己不虔诚,对万能的神产生质疑,就会用拳击打腰带,让尖刺给身体带来痛苦,用痛苦提醒自己对神虔诚。
历史上,再过九年,他就会病逝,年仅39岁。
医生当时检查帕斯卡的身体,发现他的腰部皮肉,已经被腰带上的尖刺,刺得血肉模糊、流脓发臭!
这位数学家从小丧母,没去学校读过书,只跟着父亲和姐姐学习。
在12岁的时候,他就独自推算出欧几里得的前32条定理,独自发现三角形的内角之和等于180度。父亲大为惊讶,终于开始系统化的教他数学。
在13岁的时候,他发现了二项式展开系数规律,这个玩意儿后来被定名为“帕斯卡三角形”。
在15岁的时候,他发现了影射几何学的一个原理,一年时间推导出400多个推论。
在16岁的时候,他写成《论圆锥曲线》。此书大部分失散,只剩一个结论流传,后来被定名为“帕斯卡定理”。
在20岁到30岁之间,他主要研究真空和流体静力学,产生了大量研究成果,汇编为《液体平衡及空气重量的论文集》。
这本论文集,并没有出版,因为有些内容不符合教义。
也是在这个研究过程当中,帕斯卡感到茫然和恐慌。他越是探索自然科学,越是觉得自己远离了上帝。他曾尝试,将宗教信仰和科学理性相统一,但他最终没有做到。
于是,他渐渐厌恶数学和物理,决定放弃科学研究,全面转向神学研究。
就是在这种时候,听说法国王室正在挑选学者,前往中国进行交流访问。帕斯卡立即就动心了,中国人好像不信上帝,那他们到底信什么呢?他们又是如何度过一生的?他们如何调和信仰与科学的矛盾?
帕斯卡决定前往中国,不是为了交流学习,也不是为了领略东方,他是要去中国“求道”的!
法国的文学家、艺术家们,正在跟潘蔚和蔡云程交流。
而帕斯卡,找到了中国的理科生。
“你们相信神吗?”帕斯卡见面就问。
李思孝笑着说:“神是神,人是人,并无相干。孔夫子有言,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说得更明白一些,智者应该务实,可以尊敬鬼神,却也要远离鬼神。”
帕斯卡喃喃自语:“相信上帝,尊敬上帝,远离上帝,追求事实,这样真的可以吗?可我追求到的事实越多,心中就越有负罪感,觉得自己是一个渎神者。”
宋钦已经基本学会法语了,他表情古怪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才信一个神,我们要信好几百个神。玉皇大帝,三清祖师,如来佛祖,关圣帝君,妈祖娘娘……如果不敬而远之,那得多累啊,还怎么做事情?”
“几百个神?”帕斯卡目瞪口呆,“一个人怎么能信几百个神?那不是伪信徒吗?”
宋钦反问:“那什么是真信徒?”
帕斯卡说:“相信上帝,侍奉上帝,一切归于上帝。”
李思孝和宋钦面面相觑,觉得欧洲人都是死脑筋,跟他们讲道理完全讲不通。
李思孝问道:“听说你也有许多研究成果,如果一切归于上帝,这些成果也是上帝研究出来的?”
帕斯卡说道:“世间一切,都是上帝创造的,包括我们的思想和身体。我的研究成果,来自于思想和身体,那么就是来自于上帝。”
李思孝决定不再辩论,说道:“那你就当一切都是神给的,今后安安心心做研究,不要再产生太多杂念。”
帕斯卡纠结道:“可是……我的许多研究成果,背离了《圣经》。甚至,背离了上帝本身,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宋钦极度无语道:“那你就心里念着你的神,该做研究做研究。听孔夫子的话,敬鬼神而远之。”
帕斯卡说道:“我心里越是念着上帝,做研究时就越痛苦。甚至到了那种程度,每当做出一个研究成果,就感觉自己向地狱又迈进一步。我身边仿佛有个魔鬼,或许魔鬼就在我的心里,诱骗我背叛上帝。再这样下去,我会成为魔鬼的信徒。我开始厌恶数学了,厌恶一切的自然哲学。它们都是魔鬼的化身,它们在腐蚀我的精神和意志。”
李思孝扭头看向宋钦,用汉语嘀咕道:“这人是有心病,而且病得不轻,须请大德高僧给他开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