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伟指了指调令右下角一栏,李睿便拿起笔,在“直接领导”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姚伟拿起调令,看着他,悔恨不已的说:“处长,我对不起你,我害得你被秘书长大骂一通。”李睿差点愣住,自己什么时候被秘书长大骂了?仔细想了想,这可能是杜民生为了保护自己而特意说给他听的说辞,心里热烘烘的很感动,道:“别这么说……你这要调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姚伟叹息着摇头,道:“就不吃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对不起大家,我给一处抹黑了,我……”李睿听得有些心酸,说不出话来。
以往,他被人领导的时候,每当看到某些贪官贪污几千万还不被枪毙,都会破口大骂法律不公,诅咒那些站在贪官身后包庇他们的后台大领导不得好死,可是现在,自己也当领导了,却开始同情起那些后台大领导。把自己放在那些大领导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下属给自己干了那么多的工作、办了那么多的事,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一旦他们犯了事,自己能不保他们吗?一方面,保他们是出于人情;另一方面,保他们也是给别人看,我对属下不薄,哪怕他们出了事我也会管,这样别人才会给自己卖命。而一旦决定要去保他们,就会承担相当大的风险,因为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把自己牵连进去。
总而言之一句话,当领导不容易,当个有人情味的领导更不容易,当个能包庇下属的领导最不容易。
目送姚伟佝偻着背、不无凄凉的走掉后,李睿也深深陷入了思虑当中。看到姚伟今天得到的一切,似乎就看到自己今后的结局了,甚至比他下场还要惨。毕竟,他只是引诱一个同事的老婆,可是自己呢?身边围绕了多少有夫之妇,敢去数一数吗?
“不行啊,看来要收敛收敛呢!”
晚上,李睿把这件事说给了吕青曼听。吕青曼说:“这件事不能说舅舅做对了,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他应该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你说得也没错,姚伟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那个男的能够谅解他,这都不算是个事儿,毕竟这事还没闹大。可问题是,你不是说了吗,那个男人不仅暴打了姚伟,还抓住这件事不放,不整倒姚伟就不罢休,说明他性子很倔很暴躁。这种情况下,舅舅不能不考虑,万一真包庇了姚伟,就会激怒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本来就被偷了老婆,憋着一肚子火呢,要是再被你们这些领导包庇了姚伟,他还不得气疯了啊。他真要是气急了,依着他执拗的性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跟舅舅还不够被人笑话的呢。”
李睿听她这么掰开揉碎的一说,这才明白杜民生的苦衷,他倒未必不想包庇姚伟,只是肖新城逼得太急,而且那个人性子也太倔,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挥泪斩马谡。
吕青曼又道:“其实呢,要是那个男人的性子换一换,是个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窝囊的男人,让姚伟好好跟他道个歉,做出一些补偿,得到他的谅解,舅舅也会放姚伟一马的。”李睿道:“是啊,我也那么想。”吕青曼笑道:“怪就怪姚伟本人太贪吃,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他怎么敢碰同事的老婆呢?”李睿叹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人家老婆的,这事可真透着邪门。”吕青曼嗤笑道:“干吗?你想打听这个干吗?你也想去搭勾人家老婆吗?”李睿忙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吕青曼哼道:“原来你是不敢啊,看来你不是没那么想过,只是有心无胆。”李睿陪笑道:“不是啊,我说不敢,说明我在心里给自己悬了一把利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雷池半步,敢越雷池利剑可就斩下来了。这心境已经相当坚定了呢。再说了,我有那么温柔漂亮的青曼大宝贝,怎么会瞧得上人家的老婆?”吕青曼道:“你真要那么想才好。”李睿笑道:“老婆你根本无须担心这一点,你老公我平时就跟在宋书记屁股后面,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半,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有也很少,却还要忙各种文件讲话稿,我也没那个时间想别的。”吕青曼说:“是呢,你也很辛苦的。你赶紧回家休息吧,别跟我聊了,这周末我去看你,到时候咱俩聊个够……”
挂掉电话,李睿心情仍是有些沉重,虽与姚伟没有多少深交,可他作为自己的下属,关键时刻自己没能护住他,似乎有些对不起他,由此竟生出几分对肖新城的恨意来,暗恨他不会做人。可是转念想到自己头上,难道自己就能原谅跟前妻刘丽萍发生关系的韩水房地产公司的副经理严波吗?还不照样恨得他要死。
“唉,不想了,想也是无用,还是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去‘办护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