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余日之后,司马权收得张衍书信,看完之后,那飞书自化灰烬。
“要我尽量拖延时日么……”他他目光闪动了一下,暗道:“若只如此,却还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实则便是张衍不来书信,他也会尽力去做此事,因为一旦做成了,不但可增加他在九洲各派之中的分量,未来回归山门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不过明面上与祖部对抗显然是不成的,炉毒氏也没那个能耐,但好在天鬼诸部与祖部也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尤其大多部族并不情愿征伐寒玉海洲,或许可以试着从这里下手。
思忖许久之后,他心下逐渐有了一个主意,便自宿处走了出来,命仆从莫要跟随后,一个人向王城顶上行去。
天鬼祖部“谒天王城”是以白玉美石砌筑而成,至高处盖在插入云穹的雪岳山巅之上,经万年来不断扩建修筑,遍布惊穹山上下,看来恢宏壮阔,精美绝丽,城内四季如春,一路走来,鲜花布道,落英缤纷,香气袭人。
不过城内道途却是奇险高峻,多是修在了悬崖边缘,人行其上,一眼便能望见外间雄阔天地,以及飘浮在悬空浮岛之上的诸多华美宫宇。
此间哪怕一个普通行人,也都是气血充盈,发黑如墨,肌肤温润饱满,男女皆是姿美俊俏,眼神明亮,若论境界,却无一人低于“内固”层次的。
乍看起来,这算不得什么,东荒哪一个大国玄士不是数以万计,可需知晓,天鬼王城上下,族丁人口过亿。而亿万寻常族人都是如此,那相当于灵形境的族人该有多少?等同于通玄境的妖圣又该有多少?潜力之大,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司马权第一次到得此处时,也是为之心惊,不过他毕竟是修成天魔之人,眼界识见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知道修行之路越是往上越是不易,不止是受限于资质,最大的阻碍实则是血药。
以灭明一族之强势,占据了北天寒渊大片地界,也不得不强令族人出外征伐,免得坐吃山空,便是如此,亲族妖圣加→style起来也不过二十余。
而天鬼这处王城实力也未必能盖过当年寒玉海州,以此推断。此间妖圣绝不会太多,有个二、三十人便就顶天了。
但是可怖的是,若是这些妖圣战死,用不着多少时日,又可有人替继上来,这方才是值得忌惮的,是以要毁去天鬼部族,这一城之人当是首要诛除的目标。
这时他转过一个绿草铺地。清泉流淌的弯角,前方见得一幢幢大塔。其中每一块砖石都是精雕玉琢,一眼看去,竟是难以计数。
此塔名为“世鉴”,传言能以此护御王城,每一个天鬼族人在成年之后,不论是出身祖部还是支族。皆要进献一块玉砖,以资祖族修筑此塔。
而所献美玉越是华美精致,则越可排向高处,一旦摆至上层,便可获得赞誉褒赏。而在最上之人,男子可得祖部赐贵女下嫁、女子则可入万塔为祭祀。
长此以往,诸部择选婚配,都是以塔砖高低排序来判断。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献玉之人用心雕琢美玉,甚至将自己气血精神灌入其中,在这般攀比之下,几乎没有一人肯落在人后,无不是尽自己最大之力。
通过这一规矩,祖部不但可调集诸部之力为自己修筑祖庭,也可以通过此物掌握诸族众的大致人口实力,纵然有不少人可能会隐瞒自身真实本事,但那只是少数,无碍大局。
司马权知晓这是攻打九洲各派攻打此处的最大障碍,若有机会,怎么也要想办法破坏了,盯着看了几眼后,就走到了诸部族主居住的拜阳宫前。
此处说是只有族主可居,其余人等只能在别处宿住,实则是祖部找个借口把各部主事者与手底下人分离开来,免得作弄出什么乱子来。
他送了守卫一些好处,很快入到里间,三转两转之后,到得炉毒氏族长炉毒悦居处前,待通传之后,就被唤了进去。
入得门中,他见炉毒悦皱着眉头坐在案几后方,上前深施一礼,试着问道:“王兄,你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么?”
炉毒悦叹道:“还不是为了族部攻伐北天寒渊之事,听闻此回来得那些天外修士大不简单,也不知这一战下来,族中会亡去多少丁口。”
司马权脸上做出急切之色,道:“兄长,弟以为万万不可顺从祖部的安排,祖上好不容易经营出般大好局面,难道就这么葬送了么?“
他说话之时,语声激昂,看去激动无比。
炉毒悦摇头道:“这里的道理,为兄也是明白的,可是唇亡齿寒啊,若我不去打那些天外修士,以我与其等以往结下的仇怨,必有一天会找到我等头上的。”
司马权看了看左右,露出一副神秘之色,低声道:“这便是小弟要与王兄说得了,小弟听闻,那些天外修士与以往我等杀戮的修士并非一路人。”
炉毒悦怔了一怔,“竟有这等事?”
他沉吟一下,又道:“不管来自哪里,既然灭亡了山阳氏,便已与我天鬼部族结下了仇怨,断无和解可能,再说连上界都是插手进来,足以说明对面那把火烧得已然不小了,要是等他烧得更旺,那更无我等活路了,那还不如趁早将他们扫灭了。”
司马权心下有些佩服,这炉毒悦倒是看得清楚,要不是对方身上佩戴有祖部赐下的守神宝玉,他无法夺了其身躯,也不必费这番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