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此间事安排妥当后,已是过去半日。张衍婉拒莫照岳、林照丰二人随行之议,重又将入界宝卷展开,起遁光一纵,霎时过得门户,再度入得选鹭洲中。
这宝卷每次打开,出入之地皆与上回不定,因此他踏足之地,却是一片陌生地域。稍稍一辨方位,就往还丹峰所在飞去。
三个时辰之后,他已是到得还丹峰百里之内,只是凝目看去,山峰周围被一片厚重乌云包裹,时不时有雷电闪烁。
他不觉一挑眉,这分明是山门大阵被破开之后,未得复合,导致灵机散乱的迹象。
当下遁速又快得几分,凭着自林照丰身上得来的牌符,毫无阻碍到得山中,却见山中精丽宫观已多是倒塌,几成废墟,而原先天中几处悬空峰也多是坠于地表。
不过感应之中,仍有一雄浑气息凝于山巅。
遁光一闪,须臾上了峰顶。
目光向下一望,殷照空独自一人坐在一块残石之上,不过其神情安然,除略显疲惫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他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微抬眼帘,见得是张衍,便自站起,稽首一礼,道:“张真人来了。”
张衍问道:“殷掌门,可是有敌攻入山门了?”
殷照空面色平静,笑道:“是有几个仇家寻上门,不过皆已是打发了。”
张衍见他不愿多说,自也不去追问,抛出一枚牌符,只道:“贵派弟子,已是在东华洲中安顿,此是林道友托我转交道友的。”
殷照空接过仔细一看,确为与自家师弟先前约定信物不假,心下顿时放心,抬起头来,环望一圈,伸手指了指,道:“此间地气,今日便交由真人了。”
张衍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道了声好。
举目看了看四下,沉思片刻,便抖袖抛出数十幡旗,而后打出一道道法诀,旗面之上灵光晃动,渐渐以他为中心结成一座法阵。
这阵势非是用来困人,而是方便自家收去地气。
做完此事后,他纵身跃入天中,将彦注瓶往天中一抛,再起法力一转,顷刻之间,滚滚地气被生生拽了出来,皆往瓶中汇聚而去。
数月之后,御部心明洞天。
周如英坐于案后,纤手拿着一封书信,蹙眉暗想:“居然是被那张衍取去了地气,看这情形,此人回去之后,便要设法突破境关了,这人乃是周崇举的徒儿,未来得势,必会与我周氏为难。”
她心底实则还有一个说不出的缘由,当年十六派斗剑之后,她以一具分身追杀张衍,双方可谓早已结怨,想到此处,她便一阵心烦,一捏袖角,暗思道:“不如设法阻他一阻。”
只是转了一番念头下来后,却是无有对策。
张衍如今已是溟沧派三殿之一偏殿殿主,这等人物,等闲之策难以算计。
想了许久之后,她起身过来,到了一处灯盏面前,弹出一缕星火,顿时一丛光亮窜起三尺来高,过不许久,自里浮出一个模糊人影,道:“师妹寻我何事?”
周如英道:“师兄,那小界之中消息想是你也收到了?”
对面那人轻笑一声,道:“有所耳闻,师妹为何说起此事?”
周如英凝声道:“师兄当知那张衍身份,若任其得势,对我周氏难免不利。”
对面那人立时领会了他的意思,顿时沉默了下去,似是在那处思索。
半晌之后,他忽然言道:“师妹可还记得陈太平那老道祭炼‘三十六崆岳’一事?”
周如英点头道:“登杨陈氏数前便在祭炼这一宝物,听闻需三十六座‘天成百转石’,好似至今还差两座,未能功成,但这与眼下之事又有何牵扯?”
那人悠悠言道:“百转石虽是难觅,但我南崖洲中恰有两座,师妹可去书与陈太平,以此物借得些许钧阳精气来,并许诺三四百载之后便可还得。”
周如英眼眸一亮,张衍既然来小界取气,那极可能是要走借气成就一途,而以其丹成一品的根底,所需天精地气,必是常人数倍不止,溟沧派中所藏,却未必足够,要是能借来些许,说不准真能缓阻其前行脚步。
可是随即,她却摇了摇头,道:“师兄未免想得太好,钧阳精气如此重要之物,溟沧派可未必肯拿了出来。”
那人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不试上一试,又怎能知晓?况且我玉霄又非借了不还,不过晚个数百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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