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羽轩山门之外,魏子宏早知事情无法谈拢,对封成昌抬手一礼,就要准备撤后动手。
封成昌却叫住他道:“真人且慢。”
魏子宏侧身看来,道:“封真人还有何事?”
封成昌道:“我与魏真人做个君子之约如何?”
魏子宏道:“真人请讲。”
封成昌沉吟片刻,就看向他道:“此战若是我输了,自然任凭真人处置,若侥幸赢得魏真人,就请贵方放了我那胡师弟出来,不知可否?”
他明白,就是自己胜了魏子宏,也未必能擒下此人,更休说打破碧羽山门了,最后还是达不到目的,故这话需说在前面。
魏子宏爽快点头道:“便就如此吧。”
封成昌得了答复,打一个道揖,就往后退开,一直到了数里之外才停下。
看着对面,脑海之中不禁在盘算对策。
身为南华派中元婴三重境修士,他可身携一十八种奇兽出游。但负担奇兽越多,所耗法力也是越巨,而每一种奇兽,都要他安抚亲近,才可与自家合作默契。
在他看来,通常用得顺手的,有个三五头已是不差,再多无有必要,反还无法发挥奇兽全数威能,若嫌手段欠缺,完全可以用精魄牌符替代。
他曾反复提醒过几位后辈,不要贪多,只要求精便可,奈何少有人能听了进去的,从来都是一味追求数目。
而放到战阵之上,亦要有的放矢,对付不同对手当要用不同奇兽应对。
他知魏子宏身怀真宝,但任凭什么手段,只要提前知晓了,亦不是无有办法对付。
他在成就法身之时,曾炼入一对世间仅见的阴阳双身蛇,由此等若有了两条性命,现下那蛇一身在此,一身在外,哪怕这具法身被斩破,亦可在另一处再生了出来。
只是可惜,此法用过之后,今后再无可能驾驭蛇蟒之属的长虫,但与未来成就洞天的机会比起来,这点付出也极是值得。
魏子宏神情一片肃然,东华洲上,能修至元婴三重境的,个个不是善茬,对方当已知晓他有真器在手,却仍敢来前来邀请战,定是有所倚仗,或许亦有真宝在身,也或许有后手应付,自家绝然不能大意,需得小心从事。
他按捺下祭出抱阳钺的念头,决定按照同辈斗法路数,先做一番试探。
只是他还未动手,封成昌已是拿了一个法诀,就见他身后跃出一只大蟆,哇哇一叫,张嘴就是喷出一大团漠漠黄沙来。
魏子宏感应得沙中有腥味,疑有奇毒,把缰索一拉,身下墨蛟一声吼,仰头弓背,往云上纵行,轻易就甩开那团黄沙。
封成昌也不追了上来,却是御使那大蟆左一口,右一口,很快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此等秽物。
魏子宏看不出是何目的,暗忖自家只消遁至远处,那等布置岂不是完全落空?
不想那黄沙之中噗噗有声,竟是自里跃出一只只头尖尾细,背生薄翼的小蟆,双腿一蹬,就纷纷跃上天来。
魏子宏一看,道:“原来是蟆虫。”
此物能吸食修士精气,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数目一多,也是不小麻烦。
脚下轻轻一踏,那墨蛟立时对着下方喷出一股黑烟,过来蟆虫不管不顾冲入其中,不一会儿,就见无数双翅焦烂的虫尸从天坠下。
见还有大半未除。他自袖中取了一支长笛出来,往嘴边一横,轻轻一吹,便起一阵悠扬音调,那所有飞来虫豸,俱如醉酒一般,分落而下。
封成昌暗忖道:“听闻这位瑶阴掌门掌一门之重器,身上法宝不知有多少,早在破魔穴阵图时,魔宗中人就被诸多法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果是如此。下来却要小心为上,不能太过贪功,待慢慢使出其手段,再下杀招不迟。”
他一拿法诀,那下方黄沙之中,仍有无数蟆虫窜飞出来,前赴后继,看去源源不断。
魏子宏略略皱眉,要是自己不去理会,那么用不了多久,这被蟆虫必会蜂拥而来,虽未必伤得了他,却也是烦不胜烦,
如此就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毁了那源头。只是此举,无形中却是失于被动了。这人名声不显,没想到一个照面,就隐隐占去上风。
他一抖袖,抛去数十道罡雷,欲要将那黄沙击破。
封成昌当不会叫他如此容易,起手一挥,也是数十罡雷上去,两者激撞一处,齐齐在半空化解。
只是此刻,他却觉上空一黯,随后有狂风压来,抬眼看去,原来却是那墨蛟趁他出手之时往下杀来,此物身长十余丈,浑身满湿坚鳞,看去便好不对付。
他乃南华派修士,一眼便能判断出来,此蛟与他带来的灵禽走兽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不觉眼神一厉,想着是否此刻设法将之斩杀,先行断得对方一臂。
可转了转念,还是决定退闪避让,故身子轻轻一摇,就化轻烟飞去。
到了炼就法身后,修士哪怕不去刻意修行遁法,飞遁亦是极快,那墨蛟也有智慧,紧跟了一阵后,见无法追上,怕反被对方算计,便就掉头折回。
魏子宏此刻已是用罡风将那黄沙蟆虫清扫一空,不过对面这人大不简单,胜过他以往所见对手,自忖就算是试探,也不能再给对方从容出手之机。
他自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把瓶塞取了,往半空之中一祭,此瓶轻轻一晃,就见其中冒出一缕浑黄烟雾,到了天顶之后,立时化聚成一只擎天大手,隆隆一翻掌,就带着无尽威压向下拍来。
此物是他在风陵海时,清羽掌门陶真宏所赠,瓶中盛有戊土精气,用时只需法诀一引,就可聚出玄黄大手。
封成昌见上方天穹几乎被这大手遮掩,不欲耗费法力抵挡,双袖一展,脚下踏云飘开。
魏子宏伸手一点,那瓶口一斜,玄黄大手当即一转向,又是横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