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一山之主,活了千百年岁的老奸巨滑,赵无眠挣开同道,心境很快平复说道:“是老夫眼拙。先前只是纳闷儿,既然菩提又复生根,为何不见无相老儿的徒子徒孙向那罪魁祸首雪倾山之恨?”
赵无眠眼角瞧了瞧天东新圣连城诀,在他眼里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有所谓的九金兰,比起经天十二星简直贻笑大方。
玄阳宗老宗主赵无眠感天地之慨叹道:“这天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洛长风依然未曾动怒。
终归不再少年。
只是涵养说道:“化外异魔覆我山河乱我苍生。吾辈虽不才,也知值此关头当放下旧时恩怨,同仇敌忾共御外敌,这也是诸位同盟聚于此的目的。即使,赵老宗主辱我师尊名讳,长风很想在这儿月台殿内打死你,却还是强忍了下来……用意,便是为诸位率先表态。天下兴难,匹夫有责!”
玄阳宗赵无眠冷笑:“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洛长风没来得及回话。
连城诀端起杯盏,遥敬洛长风说道:“不瞒道尊,其实我也很想打死他,顺带倾了玄阳宗。”
洛长风回敬:“圣主言重了。须知天下兴难,匹夫有责,吾辈任重而道远呐……”
连城诀饮了口酒,静默看着杯中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洛长风说道:“有理。”
菩提书院和天东圣主的唱和,完全将玄阳宗赵无眠视若无物。
此气如何能受?玄阳宗好歹跻身天下一流宗门之列,而他赵无眠亦是不折不扣的化劫中境尊者,威震江湖雄踞中州时,那所谓的书院道尊和天东新圣恐父辈都不曾临世,竟也敢如此目中无人?
赵无眠修为气机登时遍袭全身。
浑身衣袍震响。
他站起身来,化劫中境毫不掩饰,想着无论挑谁,都该替对方门中长者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饶是此举不合时宜,也只能事后向盟主请罪了。
他眸含冷锋,望着依然坐在原地的洛长风和连城诀。正欲伸手,忽而瞧见殿门映入人影。
入殿者白衣白发。
手持白纸扇,翩翩佳公子。
原来是帝无泪到了。
年轻的帝王盟盟主若有若无地瞧了瞧气机鼓荡的赵无眠,后者霎时间偃旗息鼓,搁在半空的手转而抱拳:“见过盟主。”
月台殿内,隶属帝王盟麾下的各家王族纷纷起身行礼。
然后洛长风,连城诀,牧云剑城,麟儿,秋北雪,梁冰,王亭集等等,所有门主山主宗主家主……殿内所有宴客,先后对那位帝王盟主执礼。
帝无泪随之回礼,然后朝殿内正中央主位走去。沿途不忘与众人寒暄一二,也对洛长风稍作点了点头。
东家入席。
月台殿内的氛围,明显与前一刻天壤之别。那白衣白发手持白纸扇的帝无泪随意端坐其上,仿佛无形中带着天然的威压落在头顶,令人窒息。
这种感觉,以席位临近帝无泪的十二星川众人和剑阁诸位尤其强烈。
于是连城诀若有所思。
浑身剑意凛然的牧云剑城倒是平静如常。
王小二心中微微诧异,与身旁守峰阁老醉剑前辈相视无言……
帝无泪现身后不久,月台殿内空余席位开始陆续填补,暂住十三风楼的各方群雄先后抵达。很快,一百七十宾席高朋满座。
除了此刻身处天西抵抗化外异魔的四十位左右化劫境至强者,和数目相差不多留守各家山门的那些老古董,这座比之天下河山不过沧海一粟的月台殿,真正汇聚了人间最巅峰的战力。
宴席开幕。
关于人间大地何去何从的探讨,在帝无泪引领之下如山水画卷徐徐铺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