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自然是希望看到龙锐军借这次机会控制住辽西,毕竟大理寺曾是秦逍的势力范围,云禄之前对秦逍也是俯首帖耳,派遣云禄前来审理劫银案,说到底,就是让云禄成为秦逍处理辽西事务的一件工具。
不过派来大理寺官员之外,还派来刑部郎中徐盛,这倒是让秦逍有些意外。
不过只是略微思索一下,也就明白了圣人的心思。
与其说徐盛是派来协理办案的官员,倒不如说是派来掣肘的工具。
圣人显然知道秦逍胆大包天,云禄对秦逍俯首听命,一旦没有任何约束,很难保证秦逍不会让事情扩大到难以收拾,而圣人虽然希望看到龙锐军能借机在辽西立足,却并不希望龙锐军在东北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辽东军在这边根深蒂固,真要是将辽东军逼急了,谁也无法保证辽东军会不会狗急跳墙。
圣人既想让龙锐军掣肘辽东军,甚至削弱辽东军的力量,却又不愿意看到东北真的发生战事,又或者说,圣人很清楚龙锐军现在的实力,用来掣肘制衡是一枚好棋,可是一旦真的发生直接军事冲突,不但会造成东北局势瞬间恶化,而且龙锐军很可能被辽东军一口吞下,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不但让朝廷在东北的部署前功尽弃,甚至还会迫使辽东军裂土自立,这当然不是圣人和朝廷愿意看到的。
刑部郎中徐盛的存在,就是向秦逍发出一个警告。
圣人的目的,秦逍当然已经是了然于胸,目前的动作只能局限于辽西郡内,不可继续向东扩大事态。
当夜秦逍备下酒席,为几名京官接风洗尘,散席过后,又令人护送几人去了驿馆,倒是宋士廉独自跟着秦逍到了郡尉府,秦逍令人上了茶来,用茶醒酒。
“爵爷不用担心秋娘。”宋士廉知道秦逍必然一直牵挂那边,抿了一口茶,这才道:“我离京的时候,特意过去看望,秋娘知道我要来东北公干,熬了两夜,给你做了两双棉鞋,我这次也带来。”从带来的包裹里取了两双棉鞋递过来。
秦逍接过棉鞋,想着秋娘熬夜在灯下赶工的情景,心下感动,也不废话,直接脱了靴子,穿上棉鞋,却是刚好合脚,他心下更是感动,此前秋娘并没有给自己做过鞋,但她却显然将自己两脚的尺寸牢牢记在了心里,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合脚。
“秋娘让我转告爵爷,不要担心她。”宋士廉道:“宫中的长孙舍官一直都很照顾。”
秦逍点点头,离京之前,长孙媚儿就承诺会照应秋娘,正因为长孙媚儿的承诺,秦逍心里才放心踏实得多。
长孙媚儿是圣人身边的近侍,深受圣人喜爱和器重,有她照顾,确实可以保障秋娘的安全。
虽然圣人以秋娘为人质,将其扣押在京都,但她也必然会安排人保障秋娘的周全,否则也确实不好向秦逍这边交待。
“慧姐姐这一向可好?”秦逍问道。
卫璧一案过后,慧姐姐被安排返回了广陵,自那以后,秦逍便再也没有见过。
宋士廉道:“身子已经恢复不少,只是经过那件事情,情绪一直很低落。好在那边有家人照顾,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缓过来。”随即叹道:“现在想来,如果不是爵爷,妹子被卫璧那狗贼害死,我们只怕都不知道真相。”
“他的奸计败露,也是上天注定。”秦逍道:“听说东北的野山参补血养气,回头我弄一些,宋大人回京的时候带过去,派人送去交给慧姐姐。”
“多谢爵爷,不用太费心。”
秦逍笑道:“慧姐姐和秋娘情同姐妹,我也是将她当做亲姐姐看待,略尽心意,也是理所当然。”
“爵爷太客气了。”
“宋大人,你从京都而来,这阵子可有关于公主的消息?”秦逍犹豫一下,终究还是问道:“她已经交了内库之权,不过北院院使的担子还担着,最近是否有过问北院事务?”
离京之后,有长孙媚儿照顾秋娘,秦逍还不算太担心,毕竟长孙媚儿办事妥善,不会让秋娘受委屈。
可是麝月公主的处境却还是让秦逍始终担忧。
他在宫中偷偷与公主幽会之时,亲眼见到公主与圣人之间的冲突,两人虽是母女,但矛盾却不浅,如今麝月公主一直被软禁在宫中,却着实让秦逍时时挂念。
宋士廉摇头道:“非但是公主再没有任何消息,就连圣人也已经很少上朝。”压低声音道:“据闻国相现在也不能随意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