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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上了路边的小楼,小楼里光线晦暗,仿佛还有一股淡淡的木头发霉的潮湿味道。
就连楼梯都不如别处稳固结实,一踏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子的声音。
两人走上二楼,果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杂乱,面色黝黑布满了皱纹的老人正坐在窗口抽着旱烟。
老者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若不看他手里那只烟锅明显是黄金打造的旱烟枪,恐怕就要以为这是街边上某个不起眼的老乞丐了。骆君摇甚至记起,她确实在上雍的某条街道上见过这个乞丐。
老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两人半晌,才皱着眉头道:“我记得…骆大将军只有两个儿子?这位小公子又是谁?”
骆谨行将妹妹挡在身后,盯着老人道:“老先生是什么人?”
老人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道:“你们要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你背后那小公子想找的人。”
骆君摇拉了拉骆谨行的衣袖,骆谨行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让开。
骆君摇笑道:“卞老先生,打扰了。”
老人眯着眼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果真是老了,都已经老眼昏花了。原来不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姑娘,这是骆大将军的千金?”
骆君摇也不否认,“老先生慧眼如炬,佩服。”这老头儿哪里瞎了?眼睛分明厉害着呢。
大白天的这身男装她还是认真地装扮了一番的,并不像是前天晚上那么敷衍,这一路走来可没有人发现不对。
老者点点头起身道:“摄政王妃,骆二公子,请坐。”
两人走到老人对面坐下,从窗口看下去底下的街道上已经有人在收拾善后了。
“那是老先生的手下?实在是抱歉。”骆君摇道,不过语气和神色都没有抱歉的意思。老人摇摇头道:“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不长眼将主意打到两位身上,死有余辜。”他这话说的十分平淡,平淡地有些冷酷。苍老的眼睛看向下面也是十分平静,似乎丝毫不在意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
“摄政王妃驾临,不知所为何事?”老人问道,“王妃也看到了,这一片地方住着的,都是跟底下那些差不多的人。我这个老头子说话虽然还管几分用,也不过是个没几年好活的老乞丐罢了,只怕是帮不上王妃的忙。”
骆君摇道:“原本倒也不该来打扰老先生,不过我听说老先生是这一带消息最灵通的人。”
老人摇头笑道:“这话只怕过誉了,这城西……暗地里各大势力盘踞,就只说那富可敌国的鸣音阁,背后有雷门撑腰的风雷堂,哪个是我这老乞丐惹得起的?再说了…摄政王府和骆家,哪里还需要问别人要消息?”
骆君摇笑道:“老先生过谦了,骆家和摄政王府也有鞭长莫及的地方。风雷堂和鸣音阁势力是大,可是他们也没有侵入此地不是么?”
老人摇头道:“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屑。他们虽然也算不得光明正大,但住在这里的人在他们看来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和穷凶极恶却无能的渣滓。不值得让他们费心罢了。”
“老先生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骆君摇问道。
老人摇道:“老头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自然也要死在这里。”
骆谨行有些奇怪地看了那老人一眼,虽然这老人看起来仿佛是个普通老乞丐,但只听他说话就知道这老人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普通,至少他应该还是读过不少书的。
骆君摇也不墨迹,道:“老先生,我知道规矩。”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骆君摇伸手将一张银票放到桌上,缓缓推到了他跟前。
老人抬手打开,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老人看着跟前的银票没有说话,骆君摇也不着急,老人半晌方才问道:“王妃想问什么?”
骆君摇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望着老人道:“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听说鸣音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权力交替,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愣了愣,看着骆君摇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王妃这个问题…可不简单啊。鸣音阁的消息,那样遍地金玉的地方,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打探到的?”
骆君摇托腮道:“可是先生在城西的时间恐怕比鸣音阁存在的时间还长,我不相信先生会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对骆君摇的恭维也不否认。
小楼上沉默了良久,楼下的人已经将街道重新收拾干净了,只是地上的血迹却没有人理会。不过那街道上各种不知是什么的痕迹不知已经堆积了几层,那一点点血迹干了之后恐怕也不会惹人注意了。
“鸣音阁的人…我这个老头子惹不起呐。”老人感叹道。
骆谨行看着这老人,忍不住道:“你觉得你惹得起我们?”
老人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正直的骆二公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忍不住打量了他好几眼,才点头笑道:“骆二公子说得对,我也惹不起你们。”
仿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消息,但是…王妃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骆君摇道:“老先生请说。”
老人道:“此事过后,王妃要派人将这条街巷最后面那个院子里的人待出城西,找个地方安置,让他们能够活得下去,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骆君摇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问道:“那些人里,不会有什么逃犯吧?”
老人失笑道:“自然不会,我既然说了是事后,自然不会有王妃不能接受的人,否则到时候王妃反悔我一个老头子又能如何?都是些普通人。”
骆君摇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他已经很老了,看起来十分消瘦,就仿佛是街边上任意一个不起眼的老乞丐一般。虽然他手里那个烟枪上的黄金如果拿出去,至少足够他在外面像普通人一般安安稳稳地过上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