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带惊讶的看了李破一眼,心说,没想到这人当初竟在自己手下做过事?只是不知道被用的狠不狠,没被自己抽过鞭子吧?
李破笑眯眯的还在说着,“虽说受益不少,可当日颇为劳苦,眼见您还在催促工期,那会儿我就在想,日后要有一日您落在我手里,定然不叫您好过了去……”
好吧,李破如今位高权重,连讨好人的时候都开始带着恐吓的味道了,也不知是一种进步呢还是一种退化。
另外一边扶着父亲的儿子,闻言顿时抓紧了父亲的胳膊,这话听着阴森森的味道可不大对啊。
何稠身子也僵了僵,一腔的得意顿时不翼而飞。
眼珠儿转着,片刻之后叹息了一声,“当日辽东城下,将士浴血敌前,老夫也恨不能持戈上前,与敌厮杀……当日建四方城,也是皇命难违,倒是苦了将军了。”
老头儿岁数不小,可脑筋一点不见慢,官场应答更是娴熟的很,先叙同袍之情,再言苦衷之意,听上去不太连贯,可意思一点不差。
李破笑着拍打了一下何稠的胳膊。
“放心放心,那会儿我年轻气盛,受不得旁人使唤,如今自己能做主了,一些事也就看的开了,您老能不远千里来投,我又怎能负之?”
“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等三人落座,饮了几口茶,先开口的换成了何稠,“能得将军相待若此,老夫感激不尽,老夫这里以茶代酒,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了。”
李破就笑,“千万莫要如此客套,您老名著于世,后生小子尽些心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跟何稠对敬一下,和了一口茶,接着便道:“多问一句,您老今后有何打算?听人说可是想安居于晋阳?”
何稠拱手为礼,“老朽之人,不堪驱策矣,只想寻一存身之地,安度晚年足矣,然将军不弃,救老朽于危难之间,老朽非是忘恩负义之徒,将军但有所令,老朽自当以此残躯竭力报效。”
呀,很痛快的一个人嘛,李破惊讶了一下,立即回礼道:“我这里确是用人之际,以您老之才,本当委以重任,可以我观之,您老之长才,既非领兵征战,也非治政属地,若想人尽其才,何其难也?”
何稠也惊讶了,心说,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吧?是没听懂呢还是装糊涂?
说实话,他这人有点官迷,之前所言就是讨官儿之意,当官儿当久了,要是没个官帽在头上压着,他会活不下去的。
而他也看的很清楚,这里没皇帝,只有一位枭雄,弄个工部尚书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倒是开一军府或者督造军械,修缮城池什么的职位,他可是当仁不让。
可听这话里的意思……何稠心里凉了凉,要是没有官职……他来晋阳做什么?还不如去李渊那里,李渊那人一定不会如此小气。
老头儿眼巴巴的瞅着李破,本来笃定非常的心也被吊了起来,“将军的意思是……”
别看何稠年已垂老,也为官多年,可比起李破来,还是差了一些。
他只稍一迟疑,李破眼睛瞄了瞄,就已经明白这人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客套之言了。
李破几乎是立即改变了策略,笑容渐渐收敛,目光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说起来,我府中还缺一位司马,掌工匠,铸造等事,若您老有意,过后即可上任,当然,征战之苦还是免了,过几****送您老去晋阳……”
何稠松了口气,虽说这和工部尚书什么的官职相差太大,也远不如当年他一个太府少卿,金紫光禄大夫,左屯卫将军来的显赫。
可瞧人家吞吞吐吐的小气模样,想弄个像样的高官肯定不容易,再要强求……瞧那样子,怕是要翻脸了呢。
老头儿委委屈屈的拱手,“下官多谢将军美意。”
人家称呼换的这么快,李破也不甘人后,姿态顿时矜持傲慢了起来,轻轻摆手道:“小事而已,我本来还想让……唉,人各有志,不说也罢。”
老头儿探了探脑袋,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说起来,他这人确实有点沉不住气,对不起他这么大的岁数和那么多的经历,可也正是这旺盛的好奇心和权力欲成全了他,不然的话,他和普通的门阀子弟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将军可是另有重任相托?是嫌老朽老迈,不堪驱驰不成?”
好吧,他这算是彻底的进入了李破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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