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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即,李碧的语气就缓和了下来,那些愤懑之气,犯不上跟李家三娘子来发泄。
而且,第一次辽东之战已成过往,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记得或者愿意谈起了。
无论有功还是有过,都要等隋帝杨广死后,才会盖棺定论。
不过,以现在皇帝那副样子,说一说也不怕什么,于仲文已经死了,宇文述嘛,在他父亲李靖嘴里,就是一个弄臣,和裴矩并列,大隋会走到今日之地步,这两个人都难逃干系。
卫文升垂垂老矣,也活不了几天了。
最为重要的是,除了宇文述出身宇文阀,让人稍微忌惮之外,其余两位,都不用太过在乎。
“马邑五百将士,在冰天雪地里跋涉数千里,回来的时候是两千人,人数不减反增,呵呵,多亏了有他,咱们才能绝境逢生。”
“你是不知道那一路上有多苦,辽东的冬天太冷了,还要防着高句丽人和靺鞨人,咱们的衣物都是他带人抢回来的,咱们鞋子里都塞了一种草,很暖和,也都是他带人拔回来的。”
“靺鞨人来袭,是他带人杀散的,还抢回来了许多战马,可以说,咱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后来恒安镇将韩景率军去了涿郡,我领了恒安镇将之职,他就是恒安镇参军。”
“去年突厥人大举南下……嗯,这些捷报上都写了,也不用说了,其实吧……两家结亲的事情,应该早就办了,只是还得说这战乱,一直给耽搁到了现在,才算定下来。”
“怎么样?听了这些,妹妹满意了吗?”
李秀宁听故事一样听的津津有味,对李碧说故事说半截的行为深恶痛绝。
而对于恒安镇的这位李参军,形象终于也具体了很多,不过她也清楚,能听到这么详细的说法,是沾了父亲的光儿。
这是为之前的捷报敲定边角呢。
不过呢,李家几个儿女,确实深受母亲影响,尤其是识人之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一面。
李秀宁此时给李破的评价也差不多了,骁勇善战,坚忍不拔,这也许是一位真正的将才。
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很难说,关西人,但出身不高,无依无靠,没有入赘李氏,又能娶了人家的女儿,本事不算小。
冷静的评了评这么一个人,之后想的就有点不着调了,她很遗憾,未能听到更多他们两个相处的细节,辽东一路走了几千里啊,相互扶助,那得有多少好故事?
去岁一战的详情也没说,恒安镇的兵力到底有多少也没提。
李秀宁这会儿除了觉得那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家伙,看着没那么神奇之外,对李碧的叙述也是多有不满。
不过第一次辽东之战的始末,听着到挺新鲜,和朝廷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接着,不出所料的,就是浓浓的羡慕,自由恋爱,这是这年头女子最大的一个软肋,因为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才让人更加的钦羡。
她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残酷的东西,但她不会多想,因为那是自寻烦恼,如果可能的话,她一辈子也不会经历那样的凶险。
如果真要有了那样的凶险,她到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跟在身边,同经患难。
少女抿着酒,相比这精彩的故事而言,好像向来好喝的东西到了嘴里也变得没什么滋味了。
她不再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而是轻轻端起酒盏,说了她来到云内之后,第一句诚挚的话语。
“姐姐这么一说,真让小妹羡煞呢,小妹再敬姐姐一杯,愿姐姐和姐夫今后能一如当日,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李碧也举起酒盏,只道了两个字,“多谢。”
两人一口饮尽,李碧放下酒盏,瞅着若有所思的李秀宁,心里也开始嘀咕,好像刚才夸的太过了,看把人家羡慕的……
嗯,可得看紧了那厮,不然的话……
转念间,她又有些自得,之外呢,也替柴家的柴大郎担心了一下,女儿家要是有了心事,那她的夫君可就要遭罪了。
种种考验必然接踵而至,想到这里,李碧不由有些好笑。
而这个时候,就能问问别的事情了。
“唐公可还安好?你们兄妹二人,突至此间,应该不是只来看看我这个姐姐吧?”
李秀宁笑着点了点头,“父亲方晋太原留守之职,正好接到马邑捷报,于是便派了二哥前来问上一问,至于小妹,是出来散心的。”
“其实,听了姐姐的话,问不问也不打紧了,就是不知……姐姐可有去晋阳任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