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现在一个字不问,麦玲珑的眼睛中,已经把所有的问题抛向了赵高。
赵高的受创远比麦玲珑要深。他身上其实并不如麦玲珑那样血色和杀气混糅,然而灵魂上的伤害要比那些严重得多。
在击杀天怒的时候,他动用“口”“耳”“目”三项底层规则纠结起来之后的合力,临时破开剧情世界的限制召唤了“大同世界”的虚影,将七人同时抛入其中。再由麦玲珑亲自操刀,这才将七人就地斩杀,全程没有留下一点点的逃生空间。
在这个过程中,麦玲珑自然遭受到了七人狂烈无比的反击,特别是圆桌骑士会的骑士长兰斯特洛。他已经是资深的伯爵,在最后的濒死之际,居然以生命的代价召唤了道器圣杯登场,给了麦玲珑最为沉重的一击。那些黑色的血珠,就是工布和圣杯碰撞之后飞溅出来的液体。
如果圣杯和工布都可以代表一个世界的某种意志的话,那么这些黑色的血珠,大概就可以看成是世界受伤之后流出的鲜血。
两个世界的鲜血!
这一役,最后当然是占据了主场之利的工布获得了胜利。然而圣杯那一下以死相博的手段最终还是让工布剑的本体一声哀鸣,本以坚固到极致的剑身上到底产生了不少的裂纹,强悍如工布,也在短时间内没有了再战之力。
作为这两股力量的直接承受者,麦玲珑所受的伤害可想而知。
可这依旧比不上赵高。
在剥开剧情世界的同时,就意味着他将独自承受着来自于剧情世界规则的反击。哪怕这个世界因为混乱还没有生成严格意义上的超凡生命,可是仅仅是世界意识的本能,就足够赵高去经受亿万规则一点一滴的凌迟。
博弈者他们预想的没有错,赵高的确用更高层次的力量将七人困杀。只不过和他们预料的有一点差别,那就是赵高自身还达不到那个层次,所用的方法,其实还是相当于一个半开拓者去击杀资深值役者。
虽然这里面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同样无解的手段。
“其实血河,掌控者甚至最强的博弈者,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顶多是反噬更重一些。”赵高喘了口气,低声地说道,“之所以选择天怒下手,无非就是因为他们虽然强大,本质上却只是个松散的联盟,对于麾下的掌控能力,将会大大逊色于其他三人罢了。”
这个理由虽然让天怒七人死不瞑目,却终于是麦玲珑所能够接受的。既然赵高都已经选择这样出手,那么找一下行动力更高的手下也就是理所当然。
然而这并不能回答她眼中的那个“为什么”。
“我允许他们每个人试探我一次,因为这是一个人的本能,也只有经过了试探,他们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做好他们该做的事。”赵高绕了一个弯,开始耐心解释第二点理由,“对于血河和掌控者,我都是如此。至于天怒,则刚好成为我回答博弈者的一种方式,我想这个结果足够说服他了。”
这个理由充分地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可是麦玲珑还是没有转过头,直到她听到赵高用近乎悄无声音的语调叹道:
“时间不够了。”
就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麦玲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答案,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赵高会有如此近乎绝望的紧迫感——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此间事了,我们该去秦国了。”赵高不再解释,拖起无力的双脚,疲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