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雨不是没做过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但单纯旅行的话,她是不可能失联的。另外,三十年的时间里,向山与她也不是没有争吵过。但她从没有以这种形式爆发。
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
向山没有声张那一夜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是为了替祝心雨隐瞒什么,还是因为
祝心雨的话,让他感觉到了什么?
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超人企业的不少高层都知道了“ceo跟cso吵架,cso离家出走”的风言风语。
——不管怎么说,至少比所有人都认为心雨疯了要好。
向山是这么想的。
听到老狄主动提起这件事,向山追问道:“老狄,你的人生经验里,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式吗?”
伯纳德笑了笑,摇摇头:“我的人生经验啊很早就失效了,不是吗?”
语气多少有一点阴阳怪气。
向山有些不是滋味。
伯纳德将视线望向别处。他说道:“进医院之前,我对这片土地的历史产生了兴趣。据说三百三十多年之前,统治这片土地的皇帝,是一个活得非常艰难的人”
“皇帝艰难?”向山忍不住反驳:“皇帝治下的民众不是更加的艰难吗?”
“确实。这位皇帝因为思想而处死了很多臣子,也镇压了很多起义。”伯纳德道:“但是,他和你很像。他是想要改变世界的人。”
“皇帝只想改变自己的帝国吧。”
伯纳德喘了两口气,氧气机的读数有些波动。向山叹了口气,示意伯纳德继续。
“不必这么迁就我,老板。其实我还挺喜欢你对着世界挥洒愤怒的样子。”伯纳德道:“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想改变什么,也想要为底层民众发声我的父亲一直对此报以虚假的微笑,虚伪的夸奖我真有爱心。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但那个时候,他是对的莪的真诚与热情,是日后的一种资本,可以用来妆点自己的成功我的父亲对此心知肚明。我”
伯纳德再次停住,调整呼吸。
“顺顺气,老迪,咱们还是聊皇帝吧。那个号称和我很像的家伙。”
“不,只有那一点很像,其实很多做法,完全不一样。”伯纳德道:“那个皇帝想要的改变,会损害官僚士绅集团的利益。他推动变革需要人手,但越是变革,能对他保持绝对忠诚的人就越少。所以他选择使用其他方式笼络下属。他用忠义的伦理与私人的情感,让一部分臣子认为自己属于‘皇帝的阵营’在那一个王朝的众多君主中,他的姿态相对很低,甚至愿意以‘朋友’、‘密友’的身份自居他似乎知道,不强化忠诚的伦理,不强化这种私人的情感,他就没有筹码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凛然的家伙”
“他是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而我是一个现代社会的资本家。”向山一摊手:“我和那个皇帝有差别是理所当然的。”
“‘国王兼任资本家,或资本家兼任国王,其实并无区别’,你自己说过这句话对吧?名义上与实际上咳咳你肯定比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