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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廷执坐定之后,便望去光气长河之中,这一次竺廷执果然未至,不过廷上却又多了两人。
一位是长孙道人,还有一位乃是林廷执。后者与武倾墟一般皆是站在首执这一边之人,只是以往少有露面,故是此刻廷上乃是一十三位廷执。
他心下思忖,当是此前他们的一系列动作,包括启用“明和天仪”等事引起了首执的注意和疑虑,故是这一次才把这位林廷执唤来,好方便稳住廷上的局面。
这时他感觉钟道人看了过来,便对其点了下头。
首座道人待是诸人皆是坐定,依例言道:“诸位廷执可有呈议?”
钟道人此时不再犹疑,取起玉槌,在玉磬之上一敲,待首座道人看来,他便站了起来,对着长河上端打一个稽首,道:“首执,诸位廷执,今次钟某这里有一呈议!”
座上廷执都是安坐不言,神情也无什么变化,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钟道人这回想要做什么。
首座道人言道:“钟廷执请说。”
钟道人道:“大玄历至今,已有三百八十一载,当初我天夏入世之时,为应对内外四面之敌,庇佑天夏子民,故是扶持玄法,此后退外敌,辟疆域,始成如今内界一十三上洲,外界二十八星宿之格局。
而今三百余年过去,时移世易,钟某以为,以往之策也当有所改易了。”
首座道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又从座上扫过,在长孙道人和崇廷执的身上稍作停留,才缓缓言道:“钟廷执,过往举策甚多,却不知你要改易何处?”
钟道人一抬头,提声道:“首执,这百多年中,有造物一道蓬勃兴发,此法有无穷之潜力,尤其这数十载以来,我天夏无论军力民生,都是仰此得了极大好处,飞舟驰车,甲士玄兵等等诸物,使我寻常天夏子民亦可借此对敌神异,而无需经年苦修。
我天夏之盛,更是得此倍于先前!
与此相较,如今天下各府玄修众多,生生占据名位,但却是臃肿笨拙,力难及于上,利不惠于下!
而这造物一道,有诸般好处,本该趁风举势,助我天夏更上重宇!奈何如今却被各地玄府玄修压制拘束,不得释脱,难以继续奋扬向上。
若说过去三百年中,玄法堪称善法,彰我天夏之德,昭我天夏之威,可如今之玄法,却是恶法矣,尤其这数十载以来,已成附寄天夏之藤蔓,恰如背上之负累,足下之牵绊,当要斩断挪除才是。”
玉素道人听到这里,却是冷笑一声。
风、高二人则是沉默不言。
诸廷执似在考量什么。
自天夏入世,兴盛三百余年,立下过赫赫殊功的玄法此刻遭受唾弃之言,可廷上却并无一人为之发声正名。
崇廷执这时也是站起,道:“首执,诸位,这十几年来,我等也是陆续收到了玉京诸位宗匠和几位玉京大摄的呈书,里面也是要求扶持造物的呈请,只是同样碍于各地玄府制约,难以舒张拳脚。
就在数月之前,上宸天、幽城联合几名叛逆妄图打开浊潮,此非偶然,而是知我天夏之势一日盛过一日,故是不得不寻觅一切可寻之机。
敌人明白此间道理,我又岂能不明呢?故我天夏更不该在此时缚住自身,而是应该放开制束,任其纵开双翼了。”
钟道人更是再言道:“首执,诸位廷执,钟某以为,眼下时机已是成熟,以往扶持玄法之策到此该是改易更张了!”
其实现在造物已经在天夏之中占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了,他们也不是毫无根据提出此议。
内层因为形势复杂,各处还有灵妙玄境等真修势力存在,故是暂且不论,但在外层二十八宿之中,造物无疑已是拥有了一定的根基,并在渐渐取代原本玄修的作用。
若是可以,他们本还希望再等待一段时间,因为造物发展很快,再有二三十年,时机当更是成熟。那时再提出这此议,想必也更为容易通过。
可是现在不同,玄法因为有了张御这么一个开辟道途的人存在,已是不容许他们再慢慢拖延下去了。
一旦玄修之中再出现一两个玄尊,那便再也难以遏制了。
而造物与玄法不同的是,无论外甲、飞舟、乃至玄兵都是外部力量。
驾驭这些造物的人本身不具备任何超凡之力,在上层也并无有任何话语权,无法与他们争夺权柄。
且造物乃是依托于一个庞大的体系而存在,需要方方面面的协调兼顾,看似强大其实也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