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发现,哪怕是从不同方向进攻,戚毖依然可以将轰到其表面的力量顺利排开,丝毫不受影响。
既然这个方法无用,他便立刻改换了方式,那个身影忽然又回到身上,同时站定身形,一拳捣出,这并非是收回影子,而是双方合在一处,从而打出双倍的力量!
轰!
仿佛陨星撞击大地,滚滚烟尘在平原上翻腾起来,同时还伴随着阵阵而来的地震。
待得烟尘散去,两人重新又分开,但是地表之上却出现了一个范围极广的深坑,唯有戚毖站立的那一部分地界却是单独隆起一块。
朱阙神情第一次出现变化,就算自己倾尽力量,也依然没有达到对方守御所能承受的上限,他看着那庞大的旋龟虚影,也是叹为观止,赞道:“厉害。”
戚毖表情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称赞,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玄府的传承,第一、第二章时或许有许多缺陷,可那仅只是打根基而已,到了第三章之后,却已经是成体系的力量了,哪怕他只是得到了一点,那也是无数前人经验总结提炼出来的,不是仅仅靠着个人天赋就能超越的。
朱阙这时却是一笑,转而道:“可是你又能撑多久呢?”
戚毖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朱阙一语落下,身形再次冲上,这一次,他和自身影子不断分合进击,接连不断的给旋龟之壁施加压力,攻势像是疾风暴雨,没有一刻停歇,并似准备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而此时此刻,远处另一个朱阙蹲坐在那里,仔细看着朱阙的气息变动。
他并非无事可做,现在充当的是一个观察者的角色,他时时刻刻在旁边分析观察戚毖的弱点和破绽。
有的时候,旁观者比身在局中之人看得更为清楚,若是再加上两个身份同时兼具,那么这个优势将是更大。
他能看出戚毖的旋龟之影应该还有一个凌厉的反击手段,只是现在还没有用出来,应该是在等待机会。
这就像是最为简单的矛和盾,可这恰恰又是最不容易对付的,这是因为这种方法既没有明显优点,也没有明显的缺点,想要战胜戚毖,除了与他正面硬磨,或者以纯粹的力量压倒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戚毖看出了用意,这是想耗尽他的心光力量,一般来说,同一层次的神尉军和玄修若是比较,双方的灵性力量没有谁一定胜过谁的说法。
可是不要忘了,朱阙实际上是两个人,在一个人将灵性力量耗尽之后,另一个人可以继承神袍的力量,这样等于又是一个完满状态的朱阙了。
而他则还有一弱点,那就是修炼了浑章之后,他必须维持一定的心力压制自己的欲望,不然他会不自觉的去运用大混沌的力量,那样他很可能就会变成混沌怪物。
只是身为玄府的玄首,为玄府的名声和所有玄修的声誉着想,他是绝不能留下这个污点的。
他凝神看着朱阙,通过长时间的守御,他对朱阙的习惯出招已然有所了然,心下忖道:“稍候就看那一击了,如果无用,那就只有动用那个方法了……”
他默默等待着机会。
许久之后,他看了一眼天色,两人斗战是从早上开始,不知不觉就延续到了近午时分,这个时候,一道阳光移到了他们的头顶。
朱阙此刻的分影正好与自己合在了一处,而就在同一时刻,旋龟之影的蛇尾忽然一晃,瞬间射了过来!
蛇尾只是心念意向,而非真正实体,所以心往何处,力去何处,当中不需要有任何顿滞过渡,不受丝毫物性拘束,所以速度之快,哪怕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也无法反应过来。
朱阙被不偏不倚的正正轰中,甚至整个被穿透了过去,待他回神过来时,那蛇尾已然收回去了,可是瞬息之后,他却稳稳落地,胸口竟然是毫发无伤。
戚毖见到这一幕,不觉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
朱阙点头赞同道:“是啊,可惜。”
外人不为所知的是,他能将自身承受的伤害转移到“影身”之中,代价只是数天时间无法再唤出来。
戚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是睁开,眼眶忽然变得漆黑一片,道:“那么,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这一刻,朱阙忽然有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如果他能看到戚毖此刻的灵性变化,那么就能发现,其身上物性的那一面正在飞快消失,而代表灵性的那一面却在疯狂上涨,与此同时,其身躯之中某一个神异器官正在由虚化实,那东西看去就像一张撕裂的大口,里面满是锯齿般的牙齿。
但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瞬间完成的,戚毖在睁开眼的片刻之后,整个人就突兀的消失了。
朱阙的感应正在向他疯狂示警,一个极端危险的感觉出现在了他心中,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暗,所有的知觉就一下消失了。
大平原之上,朱阙兄弟和戚毖原本站立的地方,方圆五里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空洞,仿佛这一块被什么东西吞掉了。
许久之后,一只长筒皮靴踏在了坑洞边缘处,朱阙站在了这里,他望着下方,惋惜而遗憾道:“戚玄首,如果没有远古神力的加持,我们两兄弟之间的距离可以保持足够远,说不定我们都已经死了,就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
从战斗一开始。他两兄弟就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一个人在与戚毖战斗,而另一个就在十里外的另一个山头上观战。
至于那个一直站在近处的,那只是用特殊手段改换过的心灵替身,是故意让戚毖看到的。
这一战,明面上是朱阙一个人与戚毖战斗,可在他的背后,其实还有着复神会的帮忙。
放在以往,两兄弟必须在一二里内才可以保持力量的交换替继,可是因为远古神力的加持,彼此的灵性感应范围大大扩张了。
他望着深坑久久不语。
本来他们兄弟二人随便哪一个死了,哪怕只剩下一块残肢,只要另一个人还活着,那就能靠着祭祀像神明一样救回来,可是他能感觉到,随着被那巨大的空洞吞下去之后,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兄弟,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将自己背后的笠帽拿到了手中,往坑洞之中一抛,就转身离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