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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
辽东城万籁俱寂,却给人莫名寒意,仿佛一头随时爆起伤人的凶兽。
红烛跳动,将大厅照亮,也映照出将士们激动的表情,一个个目光狂热地看着上首秦怀道,摩拳擦掌, 恨不能马上大战一场。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也是激动,此战若能胜,则城外敌军无忧,局势大变,若败,则可能全军覆没,可谓是一场豪赌, 只能赢不能输的豪赌, 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李义协身上。
李义协会意地上前:“将军,根据观察,敌军大阵内无大面积火把移动现象,看不出异常,当然,也可能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敌人在暗中做了部署。”
“大军晚上调动,火把是必须品,只要没看到大规模火把移动,就说明问题不大,如果朱虎臣真的有心投诚,已经带部队离开,高句丽王少了一万人,加上伤员无数, 士气低落,明天一早恐怕会退兵, 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今晚必须行动。”秦怀道语气坚定,透着一股莫名杀意。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愈发狂热。
秦怀道见士气可用,叮嘱道:“如果发现异常,迅速撤离回城,不可恋战,保存实力为主,如果事情可为,给我不惜代价绞杀,谁有问题?”
“没有!”众人齐声喝道。
“好,出战!”秦怀道举拳一挥,坚决,有力,仿佛要将城外敌人砸碎。
众将轰然领命,大步走出大厅,直奔各自岗位。
秦怀道也已经锁子甲在身,将案几上放着的双刀背在身后,检查了一下绑在大腿外侧的狗腿刀,拿起精钢马槊走出大厅, 翻身上马,对李义协特意留下的一队羽林卫说道:“诸位,今晚一战,凶多吉少,可有怨言?”
“回将军,兄弟们早有战死准备,为大唐而战,无怨无悔。”队正赶紧说道。
“好样的,不愧是我大唐羽林卫,圣上亲军,但本将军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记住,战斗一起,你们必须跟在本将军身后,用连弩掩护射杀即可,不许挡在本将军前面碍手碍脚。”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亲军有保护主将之责,主将要是战死,亲军将受到严惩,比如会死死护着。
秦怀道不喜欢被人护着,那会影响自己战力发挥,这支羽林卫见识过秦怀道的战斗力,知道所言不假,纷纷点头,没有坚持。
“出发!”
秦怀道打马上前,羽林卫纷纷上马跟上。
走出城主府,安国公在大门口等候,抱拳说道:“将军,保重!”
“你也是,辽东城绝不能乱,必要时用重典。”秦怀道叮嘱道。
执失思力心领神会,保证道:“放心,有一千人协助,哪个敢不开眼,老夫的刀还提得动,就算是死也会护住辽东城周全,静候将军归来。”
“有劳了。”秦怀道拱手,打马冲向前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西门,正好赶上尉迟宝林带着禁军悄悄出城,自己上前,尉迟宝林大吃一惊,问道:“将军,你这是?”
“别废话,赶路,不能让人知道本将军也出城,否则城中恐会不稳。”秦怀道低声说道,打马走在最前面。
尉迟宝林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有秦怀道在,信心大增,赶紧让人传令,队伍加速出城,按预定路线行军,马蹄都用干草和布包裹住,避免声音太大,没靠近就暴露,官兵们围着脖子的白布将嘴也蒙住,一定程度防止乱喊乱叫
队伍接着朦胧月色缓缓而行,秦怀道走在最前面,目光沉稳,带着洞察一切锐利盯着前方,心中不着急是假的,万一有阴谋,后果难以想象,但要是成功,好处也同样难以想象。
行走中,秦怀道隐约看到了巡逻的敌军,看到了正迎风猎猎的旌旗,看到了跳动的篝火正舔舐着夜幕,一切都很正常,静的让人放心,但谁又能肯定这平静背后是否蕴含着风暴?
距离敌军大阵不过千米了,这个距离冲锋,抵达敌军大阵时马速正好完全起来,再晚冲锋,马上起不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怀道看着前方平静的大阵,旋即看向尉迟宝林,尉迟宝林会意的点头,马上举起来手,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进攻信号,将士们纷纷拿出连弩,做着战斗准备。
片刻后,尉迟宝林大手往前一指。
“驾——”
一直沉默的官兵纷纷喝道,用兵器拍打战马,宁静的夜晚瞬间打破。
秦怀道也打马往前冲,身体压低,身后是尉迟宝林兄弟俩和羽林卫,其他官兵见秦怀道带队往前冲,顿时胆气大壮,拼命打马追上来,生怕落后。
战马速度一起,马蹄声加大,密集如累,震荡荒野。
前方大阵敌军听到马蹄声纷纷钻出营帐查看,拔出了战刀,一边相互打听情况,秦怀道接着大阵中篝火亮光看得真切,确定敌人不是伪装,一颗心放下,喝道:“众将听令,随我杀!”
“杀!”
无数人起身大吼,端起了连弩。
两千战马如一阵飓风席卷过来,秦怀道冲在最前面,精钢马槊猛地伸出,将挡在前面的一个拒马桩挑飞,纵马冲上去,尉迟宝林也挑飞一个,紧随秦怀道身后,大吼道:“跟紧,杀!”
羽林卫跟着冲上来,队正也挑飞一个拒马桩,将缺口扩大,将士们一窝蜂冲进去,对着前方射杀起来。
一时之间,驽矢如蝗过境,铺天盖地般飞过去,落在敌群中,惨叫声大作。
秦怀道策马冲上去,一马槊挑飞一个大锅,大锅里烧着热水,水将下面篝火浇灭,四周顿时变黑了许多,秦怀道没有停留,纵马冲撞过去,手上马槊如蛇,似龙,将挡在前面的人刺杀,猛地一挥,将固定在一个营帐上的火把斩落。
“灭火!”
一声怒吼,如炸雷一般传开。
将士们反应过来,迅速散开,直奔四周燃烧的火把,拿起砸向敌人,吓得敌人纷纷闪避,篝火掉落在地,亮光便照不远了,没机会拿火把的就用连弩射杀看得见的敌人,制造混乱。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挡不住,两千人马紧跟着秦怀道冲进大阵之内,如龙卷风袭过,尸体满地,照明的火把少了许多,能见度大跌,远处敌军看不真切,不敢贸然派兵来援。
程处亮和程处弼各领一千也从两侧杀进来,扩大战果,防止敌人倒卷金钩。
“来者何人?”
敌军一员大将忽然冲出来,怒吼着挥刀猛劈马腿。
“希律律!”
白蹄乌有灵,大叫一声,人立而起,避开这致命一刀,落地后猛窜上去,一马蹄踹在对方前胸,将人踹飞,秦怀道的马槊紧随而来,几乎同时洞穿对方身体,奋力一甩,将尸体甩出去,砸倒几名敌兵。
“好样的,今晚咱们并肩一战,杀个痛快,哈哈哈!”秦怀道摸摸白蹄乌脖子以示鼓励,战意暴涨,由此通灵战马,还有何惧?
战马像是理解了秦怀道心思,兴奋地大叫一声,陡然加速往前冲,秦怀道只需要举起马槊,调整方向就好,根本不需要用力,马槊接战马冲力往前,轻松撕开一个个敌兵脖子。
战马速度太快,没人能避开。
“噗噗噗!”
一道道金属切开肉体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尉迟宝林看的真切,没想到还能这么杀敌,简直是冲阵法宝,也学着举起马槊,任凭马速带着往前冲,不用什么招式,只需要瞄准敌人脖子即可,马槊可长可短,上下由心,没人能避开。
这一刻,两人就像犁庭扫穴般往前冲,带起一地尸体,羽林卫紧随两人身后,没去灭火,谨记秦怀道行前叮嘱,不断射杀阻挡在前的敌人,特别是试图冷箭偷袭的弓箭手。
五十名羽林卫,五十把连弩,一旦火力全开,杀伤力惊人。
两千骑兵在尉迟宝琪的指挥下,看到火灭火,看到人灭人,有连弩这种大杀器,火力输出不间断,又事发突然,敌人被打懵,谁能阻挡?
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两千人就像两千地狱里钻出来的勾魂使者,杀戮,冲天!
“谁敢冲阵!”
一声大吼,紧接着,一名大汉从帐篷里出来,衣衫不整,显然刚睡醒,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看到秦怀道就猛冲过来,
秦怀道毫不示弱地冲上去,马槊猛刺,快点如影如风,在敌将前面幻化出一朵枪花,寒光凌厉,杀意如霜。
敌将大惊,被这可怕的槊法吓坏了,身体爆退,一支驽矢飞掠而上,如流星一般没入对方腹部,对方身体一僵,秦怀道冲上去,马槊一斩,如一道白光劈下,在能见度极差的夜幕中格外醒目。
“噗呲!”
马槊锋利的刃口斩在对方脖子上,秦怀道顺势一拖,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对方瘫倒在地,当场没了生机,秦怀道顾不上看对方一眼,继续往前冲,抬头看了眼前方,距离中军大帐并不是很远了,精神一振,大喝道:“冲上去,活捉高句丽王,杀啊——”
“杀啊!”
将士们齐声怒吼,也杀疯了,一听活捉高句丽王更是士气大涨,出手更快,更准,更狠,狂暴的杀意直冲夜空,像是要将这夜幕撕开。
“杀啊!”
两侧也响起了疯狂的喊杀声,处亮和处弼带着人马追杀上来。
兄弟部队的呼应让大家战欲狂,血战烧,眼睛也变得赤红一片,那是无尽的战意在跳动,在燃烧,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跟着前面,杀过去!
敌军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在哪儿,自己这边什么情况了,纷纷逃走。
但将士们散开了追,混在敌群中斩杀,将照明的篝火熄灭。
敌军不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对手,看到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怒了,慌了,怕了,为了自报,开始朝挡住自己前路的人砍去,朝一切可疑之人看去。
人性自私,与其被人砍,比如先砍了别人活下来。
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清,谁知道是敌是友?
很快,恐慌扩大,朝四周快速蔓延开去,为了能活命,什么都不顾了。
炸营了!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大喜,中军大帐已经不远,大喝道:“活捉高句丽王!”
“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