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李自成还有其他思量,除了当时和刘宗敏,田见秀,等大佬们摆在桌面上说的之外还有其他小九九。
父子二人商议到了很晚,直至凌晨方才入睡。
日上三竿时,田见秀和刘芳亮从大荔秘密来此,自从马花豹撤兵北去李岩暂停中北线的军事行动后,大荔已算解围恢复了和其他城池的联系,自也知道李自成已安全回到潼关,且令他二人秘密前往相见。
相见之下自然少不得一番唏嘘,把逃往的过程粗略说了一番后,便言归正传,回到谈和的这件重要的事情上。
局势就是眼下这个局势,朝廷也提出了条件,非常的苛刻,但李自成却也咬牙接受了,田见秀和刘芳亮作为他的亲信自是唯他马首是瞻,既然李自成都接受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框架里的细节提出各自的意见和建议,日落时,李自成亲书一封密信令人送往京城宋献策处。
无巧不成书,李自成逃回潼关那天常宇正好离京,一眨眼三天过去了,李自成在潼关将军务政务弄的板板正正,而常宇则一路缓行至河间府境内。
一辆马车二十骑,一路走来虽有些引人注目但却也不怎么扎眼,毕竟道上行商走货的车队不在少数,换个角度来说就是商业经济开始逐渐复苏了。
常宇走的不快但也不是游山玩水,每经一城一镇他几乎都会停下来,到村子里转悠转悠,到田间地头看一番,令他宽慰的是村子已不是年前那般荒凉了,回想李自成东征时和鞑子入关时,那时候的村庄十户九空,田里也是荒草丛生,而今经过大半年的休养,村子里有了生气,田间地头也有了劳作的身影,地里头的荒草也变成了庄稼。
不过老百姓依然是穷,家徒四壁身无分文都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脸色蜡黄,明显都是营养不良,说白了就是老百姓还是没粮食吃,现在依然属于饥荒期,即便朝廷免了京畿一带战乱区的赋税。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反正无论谁坐天下老百姓都是最苦的,可即便如此,常宇也宁远老百姓过兴的苦,因为亡的苦不仅仅是苦了,是难!
河间府城内的一间客栈里,常宇和身着便服的郑芝龙在临街的窗户边吃着晚饭,屠元和他的手下兄弟各司其职,暗伏四处一边吃喝一边警戒,他们并不知道郑芝龙是谁,就是途中遇到一辆马车同行,然后两人聊的很投机,然后就一起赶路了。
郑芝龙是见过世面,且是大世面的人,他知道什么该说该问也知道什么不该说不该问,所以这一路他几乎都很少说话,即便是同常宇一块闲聊时也从不多嘴问些有的没的,倒是常宇的嘴巴总是闲不住,问他在海上的那些年,听他讲海上的事,打探倭国的种种,且眼神总是充满了向往。
久而久之就让郑芝龙心里头起了异样的感觉,其实很多朝廷大官儿都瞧不上他海盗出身,可又忌惮其实力强横才同其交往,但这小太监却从没有一丁点的看不起,甚至总是流露出佩服非常佩服的神色,让他感觉做东厂的督公都没做个海盗过瘾刺激。
他喜欢听打海战,打荷兰舰队,打其他的海盗,打西班牙舰队……
当然了,常用也不只是问他的事,也会讲自己的事,比如每经过一个有记忆点的地方,他便说当初他率兵在这怎么怎么滴……
恰好,郑芝龙也很喜欢他讲这些。
以至于相处几日后,郑芝龙就开始怀疑自己了,以往总觉得自己阅遍人生百态,可从来没见过小太监这等人!
他年纪轻轻能当上东厂督公已是让人咋舌称奇了,可偏偏又是一员悍将,运筹帷幄所向披靡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可是身为东厂督主,他……也太他么的奇特了吧,没有点儿官架子,没有一点儿太监气质和习性,而且相处久了就越觉得他的不凡之处,却又那么的难以形容。
人生阅历还是少啊,郑芝龙总是这么嘲笑自己。却也觉得非常庆幸结识了这么一个神奇的人,是这个人,而非东厂督主的身份。
也就说一开始他有意结交常宇自是看上他东厂督主的身份,是将常宇当成靠山,而如今他则是被这个人所吸引了。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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