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真不夸张,常宇要成亲的事知之甚少,便是亲侍也多蒙在鼓里,只是担心人多口杂造成不必要的舆论风波。
屠元昨日刚回京,今儿一早就接到军令让他率二十悍卒在城外候着,随常宇出京,至于去哪,去干嘛他一概不知,之所以带这么点人手出京也是为了低调不引人注目。
“带你去喝喜酒”常宇站在车辕上回头张望,十步之外的路边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人对她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失落。
“那姑娘好像是……”屠元顺势望去挠了挠头想到了什么赶紧闭嘴,手中缰绳一抖朝路边那二十悍卒喝道:“兄弟们打起精神走着”。
他人魁梧嗓门又大,引来路上行客纷纷注目,暗叹这人看着就很勇猛,十之八九是京城镖局的人,再看他那些手下,好家伙,都不像善茬,看来这趟走的是个硬货啊。
天气晴朗,官道上车水马龙,如今京畿一带局面平定恢复了和周边的商贸,每日商旅往返不绝,热闹非凡,其中不乏走镖的,商号走货的,动辄十几数十大车人马,常宇一行乔装之后行在其中并不突兀也不起眼。
“掌柜的,咱们去哪儿喝喜酒?”屠元骑马在常宇的车旁低声问了句,车里头闭目养神中的常宇打了哈欠:“你可注意到有何异样么?”
啊,屠元本就不是细心之人,听了心中一紧暗道莫不是已被人跟踪了,慌忙四顾周边皆是车马行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谈笑自若,看不出有何异样,小的愚钝,不知……咦,突然间屠元看到后边相隔十几米外的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有个小姑娘很是面熟……“咦,那不是莲心么,哦,咱们是去济南啊”。
常宇笑而不语,屠元挠头了一脸疑惑:“去济南喝谁家的喜酒,德王么……不对,呀,不会是莲心的吧,莫不是这丫头找好了婆家,谁家儿郎?”
“你倒是和那巷子里好事的七姑八婆一个德行”常宇笑骂:“战场上论勇武咱东厂卫无人出你之右,骑射厮杀便是连吴中都逊色与你,然则论细心之处,末把交椅非你莫属了”。
“俺又不用去六扇门查案要那么细心作甚”屠元嘿嘿笑着,常宇点点头:”“也对,那往后出门不能带着你了,搞不好哪天就因为你的粗心大意让咱家丢了脑袋”。
啊……这……屠元楞了一下,赶紧道:“掌柜的安危比俺脑袋都重要,可不会一丝大意的,刚说笑呢……”
说笑?常宇撇撇嘴:“让你瞧了周边可有异样,你瞧了半响就看到莲心那个小美人了,若是贼子故意以美色让你分心,那咱家现在岂非已处于危境了”。
额……屠元顿时额头冷汗直冒,再次环顾四周,果然又有了发现,有马车,有行人……
倒非这些马车和行人可疑,而是在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留着他们内部人才能看懂的标志,也就是说常宇这次出京,明面上虽只有屠元和他手下的二十多个黑虎营悍卒随扈,其实暗中还有人手。
看到这些人屠元也终于松了口气:“近来这道上不怎么安生,不过属下虽仅有二十多个兄弟但却也不畏那些宵小,只是老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才掌柜的也说了俺粗心大意,难免有纰漏之处,这下好了……”
屠元口中说的道上不安生,实则就是近来因为李自成逃窜,将暗中那些雷子都暴了出来声东击西来掩藏行踪,初始规模也不大,十几数十人,可是这个年头的大环境真的太适合也太容易聚众闹事或者造反了,只要有人带头一声吆喝,那些贫苦老百姓就喝了鸡血似的跟着嚷嚷,以至于短短时间内,河北和山东境内遍地开花,规模虽都不甚大,但数量多,直忙得王家彦调兵遣将各处灭火练兵。
且这些见风就起随风就涨的贼子并非仅是乱民造反还有很多职业草寇,先前见闯贼东征大败,朝廷杀心甚重一个个夹着尾巴老实窝着,如今见风就起跟着起哄,不光嚷嚷替天行道跟朝廷干,也开始又干起那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之事,以至于如今京城四海镖局的生意火爆的不行。
不过身经百战的常宇倒也无惧于此,且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有种告老还乡的感觉,毕竟这个时候朝廷和贼人正处于谈判的关键时刻,而他竟拂袖离京处理私事去了。
这要是让朝里头那些大臣知晓了能喷死他。
事实上此时此刻,皇宫内的文渊阁里,崇祯帝正在同一帮阁老就谈和之事在商议,在透露自己的底线同时也让谈判组见好就收,虽说李岩在黄河战线取得不俗筹码,然而他们之前以为的最大筹码确是一场误会:东厂诏狱里的那个闯贼只是个替身!
见好就收,众阁老还能理解,毕竟以如今的国力和局势能不打就不打,若要将贼军逼急了弄个鱼死网破,那背后无疑又是泥潭。
可东厂竟然造假弄了个替身愚弄朝野,这让他们愤慨不已实在难以接受,即便崇祯帝替常宇解释,此举乃故意放烟雾弹令贼人自乱,从而使得李岩在黄河用兵……依然让他们愤愤不平,好在这些都是阁臣尚能理解一二,待回头朝臣知晓之后,少不得各种过度解读或者趁机煽风点火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