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乾清宫内常宇已不记得喝了多少茶,但依然口干舌燥,数月加起来的说的话都没今儿多,从他离京南下开始沿途每经一处所作所为崇祯的都要听一遍,比如在济南怎么忽悠德王弄到粮食的又怎么从刘泽清那借的饷银,以及曲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
当然了,该隐瞒的地方还是要隐瞒的,比如他操纵舆论黑孔家的事,就装作和他无关只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然后接下来到南京怎么收拾那些勋贵的,发兵之后第一战……
崇祯帝听的聚精会神,时而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双拳紧握神情紧张,当常宇把所有事从新过来一遍后,天都快要黑了。
“这次南下当真是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许久崇祯帝都没从常宇那一段段精彩绝伦的故事里走出来:“一边讨饭赊银子,一边带兵打仗,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刺头还得收拾那帮勋贵……嘿嘿,除你之外,朕实在想不出来如今大明还有谁能胜任”。
“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常宇淡淡一笑,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恃才傲物或者居功自傲的表情,这也是崇祯帝对他最满意的地方。
“刘泽清真的是战死的?”崇祯帝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常宇的脸目不转睛。
“当时臣在东流,据李岩和宫字营的说法是其和高杰一起入城拷掠降兵,引降兵不满突然暴起杀了他”。
“当真不是你所为?”崇祯帝似笑非笑,常宇摇摇头:“虽有杀他之心,但绝不会阵前斩将,这是一件意外”。
崇祯帝点点头,又道:“曲阜孔家……”
“当时臣尚在南边同白旺激战,再者臣亦无杀他的理由啊”常宇微微摇摇头:“据臣所得情报,其是被凶徒潜入府上刺杀,看手法似江湖人所为,孔府虽在士族阶层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在江湖人中就是一为富不仁的土财主罢了,或许是受前段时间流言影响,有江湖人气不过动了杀心,要不要臣查一下?”
崇祯帝白眼一翻:“你手头上没事做了还是闲工夫太多去查那无聊事”随即又道:“你南下不可能只老老实实的打仗,可戳了什么马蜂窝先给朕提前打个招呼,回头也好替你擦屁股”。
常宇嘿嘿笑了:“这次真的一心平乱没戳什么事,不过……撩了下左良玉”随即又将他同左良玉的隔空掰手腕说了。
崇祯帝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当口你何必惹他,又用如此激烈手法,就不怕把他给逼反了!”
果然和吕大器,袁继咸等人担忧是一样的。
“此时朝廷越是态度暧昧或者软弱,他越会顺杆子往上爬,而一反常态给他来个态度强硬,则让他一时摸不清虚实……”常宇耸耸肩:“至少他现在表面上不敢违旨抗令了”。
“你下了步险棋啊,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最好先通报给朕,待朕同内阁那些朝臣商量一下,朕知道你瞧不上那些酸腐,虽说他们打仗不如你,但玩权术远胜与你!”
这个常宇倒是承认,崇祯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打西安一时半会没这个实力,首先就是粮饷没着落,眼下别说粮饷了,老百姓都快饿死光了。
常宇又将他的兵马部署说了,崇祯听了:“如今大明上下没人比你更懂军务,兵马如何调防你既定了,别人也无反对之理,但过场还要走的,否则又有人弹劾你专权擅权,明日早朝朕便同他们议这事,只是……这么多兵马,粮草……”崇祯帝眉头紧皱。
“臣已尽力周转,眼下倒也饿不着”常宇便将他的一些措施全盘托出,比如在扬州从徽商汪氏兄弟手里借了百万购粮,从徐州高杰那又借了一大笔以及抄没刘泽清在济南的存储,足可供给数万兵马三五月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