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员校尉年岁不大,一身甲胄影子挺拔,来到长孙无忌面前立正施礼:“末将左翊卫校尉孙仁师……”
长孙无忌没耐心听他自报名号,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悦道:“不过一军中校尉,在老夫面前有何资格自保名号?速速说清楚两位郡王到底发生何事,不得隐瞒。”
“……喏。”
孙仁师吸了口气,压制住心底的不满,快速说道:“今夜丑时三刻,有人发现渤海王府、陇西王府两处尽皆起火,驻扎在坊外的军队立即闯入坊中救火,其后发现渤海郡王、陇西郡王两人皆在卧室之中遭遇刺杀,已经绝命,且尸体有不同程度之烧灼,但尚能辨认身份。现场虽然被大火焚烧,大抵仍能看得出之前曾经历过翻找搜索……”
他口齿伶俐,将事情经过详尽道出,皆是现场发现之状况,并未有自己主观推测在内。
感受到长孙无忌对自己的轻视,他自不会自取其辱……
长孙无忌蹙眉听着,待到孙仁师说完,他抓住关键之初询问:“驻扎于坊外的军队,受何人命令擅闯坊内救火?”
此番起兵,名义是废黜太子、拨乱反正,几次三番的强调只是“兵谏”,绝非谋反,所以关陇军队固然进入长安城内驻扎,且与东宫六率大战连连,但长孙无忌严格约束军队扰民,未有军令,一兵一卒不得擅闯各处里坊。
否则眼下长安内早就难民处处,百姓拖家带口的向关外流亡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即便里坊之内起火,坊外的军队在未得到明确命令的情况下也不得擅自进入坊内。
孙仁师摇头道:“末将询问过几位带兵校尉,并未接到命令,只是因为见到火势颇大,唯恐波及整个里坊,所以才擅自进入坊中救火。”
顿了顿,又补充道:“两处王府分据两座里坊,两支军队都驻扎在坊外,在起火之后几乎同时进入坊内……两位带兵校尉已经被军法处控制起来,其中一位是长孙家子弟,另一位是侯莫陈家子弟。”
长孙无忌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胀。
这校尉是个伶俐的,最后一番话语乃是整件事中最为紧要之初……
他随意摆摆手,将校尉斥退,局势恶化使得他心情大坏,连一举褒奖之言都懒得说。
又不是关陇子弟,有没有能力不甚重要,在军中厮混个十几年,即便有功勋不在身,也顶了天是个偏见罢了……
此刻自是睡意全无,李奉慈、李博义两人之死,很明显是“百骑司”下得手。如此狠辣之做法不太附和太子的性格作风,但效果却对东宫出乎预料的好——整个皇室都能感受到这份威慑力,谁再继续与关陇眉来眼去,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东宫会否对他们下手。
老仆知他已经毫无睡意,遂沏了一壶茶,端来两碟点心。
长孙无忌刚刚喝了一口茶水,意欲将思路捋一捋,想想以何等方式尽可能的降低两位郡王被刺杀之影响,便见到有值夜的书吏敲门而入,恭声道:“启禀赵国公,郢国公与淮阳郡王联袂而来,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长孙无忌摆摆手,待到书吏退去,他又让老仆重新沏了一壶茶,放置了两个茶杯,宇文士及已经与李道明连袂而入。
两人见礼,之后分别落座,宇文士及面色凝重:“想必辅机已然知晓渤海王、陇西王遇刺身亡的消息吧?”
长孙无忌点点头:“刚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