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听了也是点头应着,只是略显迟疑道:“一半的牛羊,会不会太多了,我担心那些吝啬的老贵族们会舍不得”。
“哼,生死存亡之际,还有什么舍不得”,松赞干布一脸煞气,“传信桑布扎,若不能征集牛羊,那他就自己去喂了秃鹫神鹰吧”。
禄东赞一滞,忙是应着,他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松赞干布。
“彭城(原苏毗国)兵马到了何处?”松赞干布一改往日沉稳和善,凌厉问道。
“昨日来报,刚至乌海”。
“太难了,再拖延下去,唐军和吐谷浑兵马都过柏海了”,松赞干布看着地图,当即道:“传令悉陵,若是敌军过了柏海,我唯她是问”。
禄东赞忙是应着,暗暗替悉陵默哀,苏毗部落历年来本就男丁战死颇多,经此一役,怕是要绝种了。
待得松赞干布发泄完,禄东赞想了想轻声道:“赞普,我们可能要改变策略了”。
“说下去”,松赞干布紧盯着地图。
“平都山大败,象雄人既然有唐人相助,肯定会兵出平都山,夺回其失地,山南等地兵马不多,恐难以抵挡。
另外,逻些城大仓被毁是瞒不住的,假以时日,定然传遍,届时军心动摇,迟早生祸。所以我觉得应该速战速决,寻机与唐军决战,一举将其击溃,只要唐军溃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禄东赞分析道,越说他自己都觉得困难重重,眼下的吐蕃,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啊。
其实禄东赞心底还有话没说,他本来想劝松赞干布勿要强行征集老贵族们一半的牛羊,那样可能会激起逆反之心,一旦达波、工布那些地方的老贵族反叛,事态将会更加严重。
但是禄东赞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松赞干布深恨着那些老贵族们,若是看其根深蒂固,当年平乱之时就将其一网打尽了。
若是李世民在此,说不定会跟松赞干布握个手,毕竟吐蕃的老贵族们,跟大唐的世家门阀何其相似,根深蒂固,影响到一国命运,但是君王往往是有心无力。
或许有人说直接派兵杀光就是,但是千年的世家老贵族们哪有这么简单,他们掌握着知识,掌握着土地,甚至掌握着成百上千的无籍黑户,即便领军主帅是寒门,但基本军官却往往都是世家贵族,即便重臣宰相是寒门,但基层官员往往出身于世家贵族,以太原王氏举例,先不提文官和高级武官,仅仅在十六卫和各地军府任校尉、都尉等基层军官的王家人便有上百人之多,这上百人又多是和各家世族主脉支脉联姻通亲,关系错综复杂,除非是彻底革命,推翻朝政体系,否则想要清除,千难万难。
听了禄东赞的话,松赞干布闭目不语,忽的睁开眼,摇头道:“不能急,无论是平都山大败,亦或是粮仓被毁,都是唐人谋划,他们或许就等着我们自己露出破绽”,说着手指划向地图。
“不过大论你提醒了我,若不能一举击溃唐军,便不能在此对峙下去,耗下去对我们不利”,说着松赞干布目露厉色,“我需要尽快回到逻些城,我担心,唐军的后手不止这些”。
禄东赞点头赞同,也是叹道:“对面那位唐国太子不简单啊,早就听闻其允文允武,但是没想到,这还没深入交战,便是将我们弄得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