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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满脑子只有代代相传的焊接工艺的建造者,和一群生生世世都在幽暗无底的矿洞深处当牛做马的采集者,要在冰冷、窒息、黑暗、危机四伏、断绝生机的深空宇宙中生存下去——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尚未完工的宇宙飞船被没有船票的乘客们命名为“希望号”。
但在希望号启航时,哪怕做出决断的基地领导者,也就是第一任舰长的眼睛里,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他们只是被求生本能驱使着,想要距离熊熊燃烧的母星系越远越好。
正如最初登陆的鱼儿,也没有任何雄心壮志,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征服整颗星球的道路。
只是在海洋中的激烈竞争中败下阵来的可怜虫,被迫远走高飞而已。
果不其然,在最初的一百年里,尚未完工、破破烂烂、跌跌撞撞的希望号,就遭遇了数十次灭顶之灾,损失了大半人口和资源,几乎变成了一口漂浮在冰冷宇宙中的铁棺材。
就算他们拥有在各个星系之间,瞬时跳跃的能力。
但他们抵达的一个个星系,全都死气沉沉甚至步步杀机。
而启动尚未完成修复的穿越引擎,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质和能量。
绝大多数时候,希望号的乘客们只能来回穿梭于一颗颗充斥着风暴和辐射的星球,以生命为代价,搜集能让文明继续前进的燃料。
不幸中的万幸,当图兰文明最后的希望,如同风中之烛般奄奄一息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磁流体技术,倒是继续大放异彩,突飞猛进,在短短百年之内,完成了在图兰母星上整整千年都不可能完成的飞跃。
磁流体技术原本就是图兰文明的强项。
为了建造希望号,卫星基地上又聚集了整个图兰文明最顶尖的磁流体技术专家。
当飞船遭受星际尘埃、宇宙辐射、星球引力和恒星风暴的轰击、撕扯、侵蚀,变得锈迹斑斑、千疮百孔乃至隐隐出现分崩离析的迹象时。
船上为数不多的专家学者们别无选择,只能将全部希望,都赌在磁流体技术上。
而他们在浩瀚星空中发现的新物质和新元素,以及希望号上的各种磁流体材料,在宇宙辐射以及恒星风暴的轰击下,呈现出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新特性,都给磁流体技术的狂飙突进,提供了全新的可能性。
终于,在第一个一百年即将过去,希望号即将崩溃,整个文明的最后希望即将熄灭时,一种全新、复杂和精密了一个数量级的全新纳米结构出现了。
过去的磁流体,仅仅是由无数纳米级数的细微构造组成,本身没有丝毫智能,也谈不上包括“驱动器,信号接收器,机械臂”等等复杂结构。
从本质上来说,貌似能够千变万化,随心所欲组成构造形状,呈现出不同特性的磁流体,仍旧只是一块磁铁而已。
但全新的磁流体,已经能利用纳米级数的细微构造,组成“驱动器,信号接收器,逻辑思考回路以及机械臂”等等复杂构造。
也能利用磁场的细微变化,让这些复杂构造,进行微观层面上的机械运动,从而干涉宏观层面的世界。
如此一来,磁流体就从原本的“液态磁铁”,变成了一台台能够自动汲取能量,不断复制并组装自身构件,自动完成指令的纳米机械。
从这一刻开始,希望号上的乘客们,再也不用亲自操纵磁流体。
只需要输入大略和模糊的指令,诸如“修复船壳”,“搜集能源”,“改变分子结构,强化舱壁和装甲,抵御恒星风暴”。
仿佛拥有生命的磁流体,就能以图兰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保质保量地完成使命。
不,再称呼这些仿佛拥有智能,能够自我复制的新材料为“磁流体”,已经不合时宜了。
希望号上的乘客们,将它命名为“超磁体”。
希望它能让图兰文明,超越生命的极限,也超越文明的极限。
在超磁体的帮助下,希望号的航行越来越顺利。
穿越引擎也接近修复完成,输出了更多拥有亿万年历史的古老信息。
其中就包括一幅导航图。
孟超眼前浮现出了一幅斑斑驳驳的画卷。
他记得,龙城的太古遗迹中,也有类似的东西。
就是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上面,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无数星系的坐标,坐标之间还绘制着一个个的箭头。
像是冥冥中的力量,对于刚刚踏入星辰大海的新生命们,抛出的诱饵或者指引。
导航图的发现让古代图兰人欣喜若狂。
再说,他们也别无选择。
虽然超磁体拥有不可思议、神乎其技的功能。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需要充足的物质和能量,才能让超磁体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古代图兰人决定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