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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老态毕现,苦笑了一声之后就道:“只有恨不恨的,不瞒圣上,臣妇要恨也是恨徐家跟邵文勋,丧心病狂至此,连已经回老家去的苏桉都不放过......”
她的态度很是坦诚,并没有遮遮掩掩:“而且我着实分不出精神来恨谁,老七的一双儿女是我胆战心惊的养大的,从小就为了他们操碎了心,要担心嵘哥儿的身体,他但凡有点儿什么头疼脑热,我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说起这些家事,苏老太太终于有了些老年人的样子,开始控制不住的絮絮叨叨起来:“他的腿脚因为那件事变得不好,有段时间还时常有不想活了的念头,我那段时间没有一个晚上敢闭上眼睛的,恨不得每天都守着他.....”
元丰帝有些不忍。
他知道这些年苏家肯定过的失意,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煎熬。
他又忍不住想起先孝慈皇后。
她一辈子都过的不算舒心,唯有对太子,是纯然发自内心的喜爱,只要太子在她身侧,她的笑容总是最多的。
就连去世之前,她最记挂的还是太子,对他说不要对太子太过苛责,不可犯父子相疑的忌讳......
可他到底是受了那些贱人的蒙蔽,竟然让太子蒙受了那样的冤屈......、
太子是孝慈皇后一手带大,也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所有的孩子里,对于太子的记忆最深刻,太子五个多月开始学翻身,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人儿,翻过来了就跟个乌龟一样翻不回去,急的小猫儿一样的叫,九个多月能够扶着东西站起来,一岁多能走.....
他十八岁成亲的时候,还忐忑不安的来问他该如何跟太子妃相处......
越是回忆越是残忍,一直尘封在记忆里的人和事到了这个时候立即鲜活起来,元丰帝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个沉重的石头。
苏老太太苦笑:“圣上,您或许也知道,我孙女儿嫁的人也不如意,我最近为了她们的事情就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要说分出心思去别的地方,我也实在做不到。不瞒您说,这次老二跟小三儿出事,我还在惦记着嵘哥儿的腿能不能治得好......”
人的一生就是由这么多的繁琐的事情组成的。
只不过区别在于,苏老太太格外艰难一点儿,不停的在接受身边人的死亡。
所以苏老太太已经老成这副样子了,看她连腰背都直不起来,元丰帝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半响,才突然的道:“朕记得你从前是很要强的,孝慈皇后很喜欢你。”
苏老太太有些怅惘:“过得太久了,臣妇自己都记不得了。”
元丰帝便沉默半响,又问:“那你就不求点儿什么?”
“自然是要求的。”苏老太太抿了抿唇,很是坚毅的样子:“圣上,臣妇之前便一直在琢磨着这事儿,若是嵘哥儿他的腿能好的了,能不能求您把伯府的爵位赐还?他是个可怜孩子......”
竟然就只有这么点儿要求。
想到徐睿抢了苏嵘的未婚妻,这么多年还屡屡羞辱苏嵘,想到徐家从十几年前开始针对苏家,把苏家逼得走投无路,说得上家破人亡。
再想想邵文勋这些年吃香喝辣,无所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