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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穿过市集径向西去,前行七八里路,便见路旁石碑刻有十里涧三字,能够有石碑,必然是一处景点。放眼望去,山坡上山石嶙峋,奇险峭角,一条小溪从小道路旁潺潺流动。这里的山石并不算高大,反之更像是一个缩小的山石奇险小世界。水清柔瞧得眼前景色立刻想起这是她与琴沄曾游玩之处,水清柔霎时心绪不宁,琴沄的死于她来说那是知己,人生能有几个知己呢?花信风自顾说道:“姘头,你的心乱了。”水清柔应道:“人终究是人,再好的心性也只是刻意的压制。”花信风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抢走你。”一直未说话的夏梦,插口说道:“我好几次在二姐身上察觉到男子的气息,原来那个人是你。”花信风应道:“奇怪麽?一个美丽女子身畔不该有一个风流鬼麽?”夏梦道:“能够被二姐看上的男子必定不同凡响。”花信风哼哼冷笑道:“你的夸奖并不会引起我的感激。知道吗!她最好的归宿是脱离天恨会,脱离巾帼军,你能做到吗?”夏梦心头一颤,没有回应,她当然知晓花信风这句话的来历。巾帼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天恨会的人心也已经散了,树倒猢狲散,多少人想到的不再是仇恨,而是如何在这个动荡的武林苟活下去。夏梦看向水清柔,颤声问道:“你想好了吗?”水清柔反问道:“你还不明白吗?”夏梦意有所悟,问道:“你创立巾帼军花了多少心血!就这样放弃吗?”水清柔道:“在这场对弈中,天恨会从来只是棋子。如今棋局翻覆,天恨会也就失去了棋子的作用。我努力一生的巾帼军反过头来竟这般不堪一击,留她们何用。”夏梦霎时只感一阵眩晕,她很清楚这是大势所趋,但这般放弃一切,她们多年的努力瞬间付诸东流,夏梦颤声问道:“会主你也不管了?”水清柔着意瞧了夏梦一眼,说道:“当你清楚陈坦秋的为人,便知天恨会从上至下没有人能逃脱。制度,人伦,势力,实力,钱财,根基,天恨会无一是处,焉能不灭?”夏梦忽而寒心冷笑,这一刻她心中的期望,坚持,以及活下去的信念再次崩塌,天恨会都亡了,她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此时,夏梦及眼所处,远处山蛮石林中倩影奔行,不都多时来的皆是巾帼军,熙熙攘攘近千众,这是巾帼军的所能调集的最大人力了。夏梦此刻信念崩塌,颓然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的盯着十里涧下,哪里蓝彤所部已经开始逼来。瞧得山涧上的人影,蓝彤立即下令停步并整军待阵,水清柔何许人也,这是水清柔选择的地点,谨慎是必要的,她们有的是时间。水清柔转身环视身后的巾帼军,他们依旧是那麽听话,接到她的军令未有一人未至。多好的练武坯子,可惜都给她灌输了对这世间的仇恨,她们实际上已经废了。做出这样的决定,水清柔在逼自己,也在逼自己身后的那些幕后势力,即使是覆灭,巾帼军也要尸横遍野,战也要战的轰轰烈烈。整整九百人的建制,放眼天下即使是纵横派也难以应对这样的血战。
蓝彤瞧得山涧上的熙熙人群便知其意,立刻向身后陈坦秋所部传出示警。水清柔随即让巾帼军开始散开,没有任何的言语,巾帼军上下均明白这是死战,为此水清柔特意让女眷们穿着自己喜欢的衣衫。实则巾帼军女眷上下此时也别无他法,在朝廷与武林盟的合作之下,她们连出个城都难,之前不屑一顾的路引便是她们最大的障碍,只要出现必然暴露。近千人的巾帼军女眷,这一战即使面对纵横派的纵横卫依旧不输于,这样的阵仗足可击溃一切。蓝彤成名多年,像这种攻山之战若拿人命去填代价太大,如今的四方门不再受到火器的限制,这是四方门的另一优势。不断的伤亡让四方门那些贵族乃至富商开始体会到了丧亲之痛,昔日针对四方门的谏言都变成仇恨的洪流滚滚而来。
涧下,蓝彤所部立刻以火箭雕羽弹为引,并绑上竹筒,内中带一点墨油,覆盖了整个十里涧,由于不需围歼,故而四方门所部严阵以待。随着火药的爆燃,竹筒中的墨油立刻黑烟滚滚,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开始弥漫在烟火之中。水清柔立刻下令后撤,她们不曾骑马,故而后撤很容易。水清柔一退,蓝彤立刻遣军撒土灭火,所部立刻展开轻功向十里涧迎上。所谓十里涧有好几个山峦,这里的地形复杂,难以有序施展阵法,但竟巾帼军出现了,蓝彤的目的便是紧紧咬住她们。水清柔瞧得眼前的蓝彤诸部,此刻她只需一个反攻便能将其击溃。然而摆在眼前的诱饵,水清柔并不屑于这样的攻防。她一手创立的巾帼军抛除人伦便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阵型,任何想要对阵的敌人即使能赢亦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这是巾帼军最后的筹码。
此时此地巾帼军地处绝境,虽如此,但陈坦秋一行单靠人力进攻,嶙峋山石之间便无法铺开阵型。蓝彤很清楚这些四方门学子上前便是覆灭的结局,时代的变迁让这个武林变得更加血腥。此时四方门第二路,第三路两部也已经出发,分别绕过十里涧,去往回龙口,那里是此处山脉的最终出口。水清柔暗暗冷笑,她一次性将巾帼军尽数搬了出来,这样的局面无论敌我皆是难以承受的代价,面对陈坦秋这样的对手唯有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