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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耀一时思绪万千,以至于何进靠近丈余方才发觉。两方见礼,何进当先立个叉手,说道:“重宗主,幸会,幸会。”重耀一眼瞧来,好高傲贵气的人,不行儒家揖礼而行民间叉手礼,足见怠慢。原本以武林辈份接见他的该是黑暗八方地网副帅千军。因为在朝廷以及这些文人眼里,武属终究是以武犯禁,乱国之贼,权宜之下与狼共舞暂时合作罢了,终究是要清除的。但重耀心性极高并不拘于小节,同样以叉手礼还了。何进一见重耀不露痕迹,不卑不吭亦暗暗留心,这个人除了肃杀之气重一些,你几乎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波动。所不同的是其行礼的方式都如此熟练,五道七宗早已学会了如何在这世间自处,识人知礼。何进自从全心全意投入四方门,心境亦大有改观,明白人与人并无多大区别。
短短的一交会,重耀说道:“素闻阁下盛名,今日叨扰了。”何进道:“重宗主不必客气,今日但有所惑,在下知无不言。”说罢,重耀请礼,两人面向湖面静立,重耀问道:“天恨会在四方门眼里不值一提吗?”何进应道:“半年之内世间再无天恨会,天复会,天龙会。”重耀道:“弱肉强食乃人之本性,康成书之死有结果了?”何进应道:“素闻真气留形之传说,他的死也许并不是天恨会所为。”重耀应道:“不确定的语气。”何进道:“昔日仙宗三分阴阳流派三分派尚有三阳,三阴二气,合成为三分归元方可至真气流形之境。”重耀道:“可不排除仙宗内部之人。三分归元之后即一式派一式留神之招也会造成真气留形之伤。”何进道:“一式留神之招的抄本放在御内班藏书楼里至少有四十年,不再是仙宗独有。”四十年前即开宝二年,离乾德三年不过三年,何进一言惊醒梦中人,重耀暗暗惋惜,不是小师妹必是大师兄?消失了整整四十四年之久,三兄妹竟然再起干戈,重耀心中虽惋惜,已知这其中或许并非当年那般简单。当前已知的白教,小师妹,大师兄都是事情的源头。虽然儒门并没有实际追究,但与康成书有关的人都不会停下查探的脚步。
重耀道:“白教羽千古擅长一式留神,其传信言之,白教之内千字辈皆有修习,仙宗并非唯一。”何进饶有感触的叹道:“盟网。”重耀应道:“不错。整个江湖武林的所有讯息都汇聚于盟网,如何?”何进应道:“又能如何呢?”重耀问道:“开宝八年六月的金陵之战又如何呢?”何进不假思索应道:“当年代表冥花流的东宗皇甫惊鸿受聘余南唐武道客卿,仙宗左护法祝青鸾因南汉灭亡而潜伏至南唐境内。仙宗最先发现黄粱真经全册,但消息被冥宗知晓,两宗大打出手,冥宗占了地利优势而大胜。向朝廷告密的正是东阳一派阳派神通范秋大弟子范逋,所不同的是他乃御内班在仙宗的暗桩。”重耀道:“三人相争必有两伤,皇甫惊鸿一代宗师,私心之下仙宗伤亡愈千。”何进哈得一声笑,说道:“伤亡愈千乃是托词,金陵一战仙冥两宗加上朝廷也不过万余人,伤亡总数不过两千八百二十四人,加上山洞里最多也就三百人,这样的伤亡怎能造就仙宗退隐之势。”重耀微微一笑,应道:“你知道的很多。”何进道:“四方门没有这样的本钱。”重耀道:“这些都不重要。故意将黄粱真经的讯息给冥宗,仙冥反目,朝廷的加入只能让局势更混乱,从而浑水摸鱼,这样的计谋并不高明。”何进道:“朝廷查探的结果只有两句话,天虎八策,一叶知秋。”重耀沉声道:“叶知秋已是过去,可以肯定的是,黄粱真经下册不在天池便在云都。”何进问道:“这是哪里的自信?臆测之法,错之悔矣。”重耀道:“五道七宗的凝聚力朝廷能够忽视吗?”何进道:“纵横派便没有可能?”重耀道:“清白兰君并不如你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竟然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便不需留下内心的戒备。”何进问道:“黄梁真经只是精神术吗?”重耀应道:“传闻如此。”何进道:“冥花流抢的的上册早在几年前便抄录了一册给仙宗,这个答案并不算答案。如果你忘了话我可以提醒你,比如皇甫勋。”重耀暗暗谨慎,朝武之间相互渗透由来已久,细作无数,纵横派大肆变革正是因此。仙宗如此紧要的讯息朝廷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确实不简单,圣女主张改革是对的。否则长此下去,仙宗必会再次发生当年总坛内乱的祸事。
重耀应道:“黑暗组织果然深不可测,自朝武大战以来你变化很大。”何进道:“随时随地关注敌人的任何变化,这是武属的习惯吗?”重耀淡然应道:“是。”何进微微一笑没有回应,说道:“天池会的等级称为天地大吉四品,杜千化外号沧海,属于天池会差遣幕僚司,属于地字品级,地位很高,仅次于天池会大幕司。很显然,天池会对付的是仙宗,杜千化死后霸皇申屠君另有备品仍藏在仙宗。”重耀念道:“差遣幕僚司!凡遇事上一令下一行,以此埋下千千万万的棋子,数十年的布局,古今难复。四方门若不革新励志,早晚沦为臃肿之体,难以动弹。”何进客气道:“多谢指教。不过以臆测论之,天池会曾传出一句话,沧海浮生,此言出自于霸皇感叹之言。”终于听到有用的了,重耀应道:“沧海浮生,叶落归根,该是四个人。”何进眼中闪过一丝震撼,问道:“有合适的人选吗?”重耀道:“仙宗原十三派皆有可能。”何进道:“能起作用方能致用,皆乃举足轻重之人物,逍遥城你不怀疑?”重耀摇头道:“这都不重要。”何进没有回应,而是递给重耀一册验字册,作为以后传讯之用,并说道:“你可多留几日,四方门以及黑暗解禁的卷宗你都可翻阅。盟网竟成谁来看都一样,不是麽?”重耀没有回应,神情虽淡然心中却满是忧愁。战神派乃仙宗门户,仙宗门人的骄傲,曾几何时他高傲如尊,从来不会为这些事而奔波。但圣女在仙宗独木难支,除了他以及仙尊派没有人会不顾一切的支持她。仙宗掌门只是掌舵仙宗行政,倡导各派武学发扬光大,对各派只有指挥权而并无实际的管辖权。对其它各派来说,他们也不稀罕,在仙宗巨大的财力支撑下他们能够潜心修武并将其发扬光大,进而引领各派的成就感远胜于仙宗掌门。圣女承宗已内定数十年,各派秉承门规自会支持,但并不等同于认可。为了仙宗将来的源远流长改革势在必行,但自己又有要事处理,无暇分身。
何进知趣的没有打扰,如此高傲的人竟然也会有烦恼的时候,他感到新鲜。重耀终乃一派宗师,忧愁顷刻即过,再看向何进,问道:“还有朝廷最关心的问题呢?或者说皇帝陛下。”何进问道:“胎息珠与玉玲珑真实存在吗?”重耀应道:“是,我派仙尊曾受其益处。以纵横派而言,胎息珠乃神龟胎瘤所成,若在凝固之前服用可延寿百载,玉玲珑乃胎息珠凝胶之后所成,若以配药服用之,少则三十载,多则五十载,尚有起死回生之效。”何进正色道:“闹了半天竟是同一种东西。当年的玉玲珑是假了?”重耀道:“玉玲珑的传闻被许多人牵强附会,连朝廷都言其为传国玉玺,所有的真相早已在时间的推移中淹没。当年的玉玲珑只是陈盟主与朝廷的表演,你当真不知?”何进道:“朝廷与武林是两个世界,武道诸宗之间又是不同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重耀道:“你不怕我口出诳语,随意敷衍?”何进道:“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已知的印证。”重耀道:“纵横派的水很深,真真假假自当思量。”何进道:“我听闻纵横派尚有龙魂之说的秘密。”重耀道:“武林盟的宗室里面早已写明龙魂的存在,你相信这世间有龙吗?”何进摇摇头,应道:“眼见为实。”重耀道:“龙也许真的存在,只不过与人们想象的不同罢了,此乃张少英亲口所言。”何进为之语塞,这个人牵动朝武,在武林中身份极高,这究竟是纵横派的鱼饵还是确实存在,虚虚实实,要想知道一切以当前的格局局势,当今天下没有人能够窥破纵横派的核心大幕司,朝武要想一探究竟皆需运气。
简单的会面让两人解开了许多疑惑,也解开了朝武敌对的契机。两人本无情谊,俱乃第一次见面,但相互都能感觉到他们是同一种人,结交这样的人可亦师亦友,互助得力。是以重耀选择了留下几日,学会改变来适应天下间的局势变化,或许这正是他们权谋之术的开端,而张少英这个弱冠早已走在了前面。何进同样需要,他如今虽属四方门,但其天子近侍的身份却特殊,武林江湖中的风吹草动都会传给东京大内。四方门如今虽兵强马壮,但面对天下局势便似一个不会走路的胖子,掣肘太多,结交武林群雄似乎更加可行。便在刚刚这一刻,何进改变了对武属的看法,他们思想自由不受约束,明辨是非,何进需要去了解这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