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体弱是全身脏器都弱, 能活到现在,靠的真的是皇家不计代价地投入,相比那个贫寒之家病情本不严重硬生生被拖垮了身体的病人, 六皇子可谓是极大的幸运儿, 若是在穷人家, 他可能活不到十五岁。
云雅慧完全接手医治之后, 以空间医书为基础, 结合累世医术,一边医治一边总结, 找到了一套治疗先天体弱并具有普适性的医治之法。
而六皇子在微量空间水的滋养之下,病情恢复得比理论上更好, 让本心中依旧有些膈应得太医们对云雅慧心服口服。
这一次的治疗, 一共持续了三年。
第一年, 六皇子春末至深秋一次都没有犯病, 只在春寒料峭以及秋末寒冬的时候,病了四回,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昏沉了五六日而已;
得到消息的皇帝龙心大悦, 直接送来了由这位神医主导儿子一切治疗的旨意,并赏赐了整个景祥王府上上下下,六皇子和云雅慧得到的赏赐最多。
第二年, 六皇子百花盛开的时节第一次走出大门去城外赏花,夏季还觉得天热难熬去了避暑园子,到了秋天, 从没吃过大闸蟹的六皇子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闸蟹,也就因为肠胃不适闹了一回肚子,把众人下了一大跳, 隔天他自己就跟没事人一样,夜里还跑到观花楼楼顶看星星去了。
这一年,六皇子只在冬日大病了一回,但也不曾到下不了床的程度,只是半个多月没出房门。
赵太医等人觉得,可以宣布六皇子恢复健康了。
云雅慧没有同意,继续为六皇子调理了一年。
第三年,六皇子不会夜里吹了风就感冒,不会剧烈运动后就气喘胸闷,在初春的时候一身轻装去郊外踏青,在冬日里进了山里看山雪,因为自己不听劝说如此作死,发烧了一日,鼻塞咳嗽了七天,被云雅慧摁着灌了半个月苦药,再三承诺不任性之后,终于获得赦免,活蹦乱跳地跑去东福楼吃全鱼宴了。
云雅慧终于松口,同意赵
太医他们上书皇帝,宣布景祥王的病症彻底痊愈。
赵太医他们欢天喜地,云雅慧则拿着一尺高的书稿进了空间,埋头整理。
空间小人飘出来看着埋头书稿的她,不解:“你不是从不真人进来吗?这次怎么直接过来了?”
云雅慧放下纸笔伸了一个懒腰:“六皇子痊愈的消息一传出去,除了皇帝奖赏,必然会有更多人好奇我如何治好六皇子,我要赶在这之前将我的医书写出来,献给朝廷。”
空间小人并不懂:“为什么要献出去,自己的秘籍当然要小心保管着不为第二人所知才行,若是人人与你一样厉害,你就没有用处了。”
云雅慧说:“你们那边的世界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小人理所当然:“弱肉强食,人人都和你一样强,你就成了鱼肉。”
云雅慧点点头:“理解,不过我自然也是有我的目的,我要立功,这是我等了多年的机会。”
小人恍然:“你说过要救家里人——那你更要藏着,世上无人不求医,六皇子病愈,你的名声就会大振,到时候有的是达官贵人上门求你,你家人自然也能被他们想办法解救了。”
云雅慧摇头:“若是没有六皇子,若我父亲是被冤枉的,这么做的确可以,但我父亲不冤,皇帝没有做错事,六皇子是我的朋友,我只需要堂堂正正地用功劳换一个恩典就行,不需要走歪门左道。”
上门来求医、巴结的人,当然会为了讨好她帮她解决各种烦恼,但是这样的人也没有任何边界感,她只想要救出家中女眷,这些人却可能闭着眼为她爹翻案,而她也会永远欠这些人人情。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她又不可能一辈子妙手回春,欠了人情治不好病人,今日能全家翻案明日就能全家再下狱。
云雅慧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和空间小人闲聊天:“一直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前的主人有给你取名吗?”
小人跟着盘腿坐在桌子上,答:“你可终于想起来问了,我主人叫我青空,你现在是我主人,也可以给我另取一名
。”
云雅慧含笑:“青空挺好听的,我有个弟弟叫颜修,若是你愿意改名,不如叫颜青,若是不愿意,那就依旧叫青空。”
青空问:“我怎么没见过你弟弟?”
云雅慧:“以后会见到的,只要你愿意一直跟着我。”
青空:“那我跟你姓颜,也是你弟弟了?不是你的空间,和你解除绑定后你也不能丢下我,是吧?”
云雅慧笑着睁开眼,就见他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一脸发现她话里漏洞的得意:“可以啊,你做我第二个弟弟,以后还有个哥哥,不是我的附属了。”
青空立刻说:“好啊,那我就叫颜青了!”
云雅慧笑,估摸着这个空间对前主人放弃他心里是介意的,一个空间器灵想不到也有了七情六欲。
整理医书的时间很长久,好在大多在空间,云雅慧就像游戏里嗑药一样,给自己灌了灵泉水,抵消了这个时间差给自己造成的损伤,最后从空间出来时,医书已经完成了九成。
剩下的一成,云雅慧没有着急,而是先去找了六皇子。
六皇子正在找她。
“你三年前不是说,已经发现了证明大地在运动的方法吗?现在你亲自宣布了我的痊愈,什么方法如今总可以说了吧?”
云雅慧惊讶:“主子您还记得这事啊?”
六皇子生气:“当然记得,难道你忘了?!”
云雅慧连忙说:“没忘没忘,不过今日奴婢还有另一事找您。”
六皇子不在意地问:“何事?”
云雅慧看了看四周:“奴婢可否单独与您说?”
六皇子一怔,意识到不是普通的事情,正经了神色,让正在忙的众人下去,喊了云雅慧到东边书桌前:“你说。”
云雅慧缓缓跪下。
六皇子刚坐下,惊得立刻跳了起来:“你这是作甚!”
云雅慧眼里有了一丝笑:“奴婢跪您理所应当,您莫激动。”
六皇子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跪来跪去了!你近年来管我管得厉害着呢,我都怕了
你了,什……什么事要这样!”一时之间,脑子里冒出了各种极其严重的事情——是锦云要走了?还是打算嫁人了?是犯了什么大错来认错了?还是其实他的病没好?……
云雅慧严肃了神色,垂下头:“的确是一件大事,奴婢想求您的恩典。”
六皇子松了小半口气,站在原地问:“什么大事?”
云雅慧低着头,将自己的出身经历从头一一叙述了一遍,详详尽尽,没有任何隐瞒。说到当日请求淮安王允许她学医给六皇子治病之时,她第一次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把自己当初的打算全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