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上学生会主席后, 孔斯玉一连忙了好一段时间,经常和主席团或者各部门开会,完成新旧两届的交接工作, 同时正好到了招新时期,整个学生会都在为招新忙碌。
吴浩洋约她参加他的吉他社团活动,她没去;约她上游戏,她也没去;他室友生日,孔斯玉正好和团委老师开会, 还是没去, 吴浩洋情绪越来越不好。
此时正值大一新生开始熟悉校园的时候,不仅学生会招新, 其实吴浩洋所在的吉他社也开始招新。
说到吉他社就不得不说一下,吴浩洋让孔斯玉放弃学生会竞选, 但是他自己却当上了吉他社的副社长。
他性格开朗随和, 音乐上有些才气,去年的十佳歌手又得了冠军, 若不是组织能力稍微逊色,他的目标是社长之位。
吴浩洋这段时间约孔斯玉五次, 三次是为了他的吉他社,譬如面试啦、和新成员聚会啦、团建啦……孔斯玉这个女友漂亮又优秀, 非常拿得出手,和原来的社员又熟,每次大家都会起哄, 喊着让社长夫人也来。
以前一说起,吴浩洋必然能把人带出来,社员们望过来羡慕的目光也会让吴浩洋非常自得。但如今他成了社长,几次答应带女友出来, 对方却次次让他食言,吴浩洋在一群小学弟学妹面前觉得非常没脸。
社长帮忙解释孔斯玉是学生会会长,大忙人,单纯的学弟学妹们立刻满眼崇拜,望着吴浩洋的目光都敬佩了几分,仿佛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友的吴浩洋也更加优秀了。
然而被仰望的吴浩洋并没有太多欢喜,反而心中生出了几分难堪。
他最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的音乐才华,但是这些人却不因为他的才华而因为别人对他产生了崇拜感,这让他觉得是一种羞辱。
羞辱之外,是对孔斯玉的迁怒。
孔斯玉又收到了他要求好好谈一谈的信息。
正好学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她这次答应赴约。
忙了一段时间的孔斯玉并没有太多的疲惫憔悴,反而因为成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身上的自信越发闪耀,她本就气质秀雅,如今多了几分决策者的果断
,不仅不减美貌反而让她光芒照人。
成功不仅是男人的不老药,也是女人的驻颜术,更何况,现在的孔斯玉本就青春靓丽。
吴浩洋看到这样的女友,心中升不起一丝骄傲,反而是浓浓的自卑,就仿佛他站在地上,看着云端的那个人。
他讨厌这样的女友,讨厌她总是把学生会、看书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讨厌她已经差不多了还不停歇的努力。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吴浩洋被孔斯玉身上的光芒吸引,但是相处久了,他越来越觉得女友不停的努力让他充满了压力和负罪感。
和她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无比颓废,仿佛自己在虚度光阴。
“有必要这么拼吗?”他问孔斯玉,“我们还年轻,大学就应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你现在做的事情,以后工作了天天都要做,为什么不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孔斯玉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学生该做的事情?学生会不就是校园才有的组织吗?”
吴浩洋语气有些冲:“是,但是你觉得自己做得轻松吗?连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了,你看前几届主席,谁像你这样辛苦、分|身乏术?”他语气埋怨,“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勉强自己,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你当个副部长不就好了?”
“要是你可以,我当然会支持你,可现在你明显是在硬撑,你不累吗?你咬着牙拼,可我看着心疼!”
孔斯玉语气坚定:“我认为我可以,我现在只是刚接手,事情比较多,以后慢慢就好了。”
吴浩洋:“乖,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你知道大二你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副部长,有事还能找部长帮忙,现在呢?你头上没人帮你顶着,你真的拿得了主意?真的不累?如果你真的可以,为什么这段时间连半天都抽不出来?”
孔斯玉在心前竖起了一道屏障,告诉自己别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坐多高的位置担多大的责,学生会干事和学生会主席,自然是前者身体累,后者压力大心更累,每天上和老师打交道下和干部、干事打交道,当然比以前还复杂,吴浩洋问“累不累?”,当然
累!可是因为累就放弃,就打退堂鼓?
当这个主席她能获得的更多。
听多了这种话,只会加重她心底的疲惫。
外界的声音对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影响,比如一个人跑长跑,最后一百米,所有人在你耳边说:“还有一百米那么长,别跑了,太累了,你已经跑那么久了,足够了。”本就精疲力尽的人很可能就真的原地停下了;而若所有人都对你说:“咬咬牙,只剩下一百米了,马上就到了!坚持!眼睛一闭就冲过去了!”这个人牙一咬,一加速,就冲到了终点。
吴浩洋的话不仅丧气,还打击孔斯玉的能力,明里暗里说她的能力不足以当这个主席,让她知难而退。
孔斯玉听得一阵阵火起。
原主太纯良,男友说什么都会下意识相信然后反思自己,现在的孔斯玉却很自信,根本不反思而是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能是吗?”
吴浩洋一脸无奈地握住她的手:“你比很多人都优秀了,但人也要知足不是吗?和客观现实硬杠只会自己头破血流,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你可以试试另一条路,最近我们社打算和民族乐器的乐队合作编排一个节目,你不是会琵琶吗?你加入我们试试?吉他社的朋友还有那些小朋友全都想看你呢,可惜你总是不出现,大家都好失望。”
孔斯玉看着他不说话。
吴浩洋声音温柔,细致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人生短暂,最重要是开心,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最爱你啊,不需要你辛苦证明自己。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吗?在我这里,你已经足够和我并肩了,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孔斯玉呵呵,足够和你并肩?是你该问问自己,能否足够和我并肩吧?用这样的语言陷阱,是你太自信,还是故意贬低我?
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身,脸色微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想法有很大的分歧。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配得上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是在为我的未来努力,是在锻炼自己的能力,你说得对,我现在年纪轻,还是个学生,但我认为这正是我人生中积累学识
能力最佳的时候。”
这个反应出乎吴浩洋的意料,他愣愣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孔斯玉依旧秀容冷淡:“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配不上你的,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拿起书包,不顾他的阻拦,直接出门离去。
十佳歌手舞台上,吴浩洋光芒万丈,原主的确对他充满了欣赏,带着一丝对他音乐才华的崇拜。
正是这份崇拜,一点一点被吴浩洋加强成对他整个人的崇拜,然后不断打击原主的自信,扯原主后腿,让原主为自己的颓废、逃课愧疚,为自己无法平衡学生会工作、学业、恋爱而焦虑自我怀疑,进而越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面对事事总安排得妥当、做事永远淡定从容的吴浩洋,觉得自己比他差了很多。
殊不知,吴浩洋能事事妥当是因为一切事情都是他在主导,他可从没因孔斯玉影响自己任何一件事;他的淡定从容是因为他每次总能给自己找充足的理由,自欺又欺人,逃课三天都不会自愧,怎么会不从容?
孔斯玉气得大步如飞,噔噔噔就跑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