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和灰灰的嘶叫,在这一个时辰里,似乎从未停止过,里头大概出了什么事,他们早有预料,但却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虞清欢倒在长孙焘的身边,面容安详,仿佛熟睡般,只是那灰败的肤色,还有褪尽血色的唇,还是能让人看出端倪。
她的颈项上挂着两个坠子,一为莹润通透的玉坠,雕刻成枯木逢春的样式。
一为奇怪的坠子,就像一个小圆球。
玉坠没有任何异样,但那小圆球悬浮在空中,此刻却是打开的,一颗红色的小珠子正散发着耀眼的红芒,有许许多如同血管一般的线,从小珠子里四散蔓延,而另一端连着的,则是虞清欢的后颈。
那些诡异的血线仿佛有生命,正在源源不断地为虞清欢输送“血液”。
零不知道这是什么。
顾怀珺也不知这是什么。
此刻已顾不上尊卑有别,男女大防,顾怀珺去扶起长孙焘,感受到那顺畅的呼吸和跳动有力的脉搏。
顾怀珺知道淇王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只要把肩胛骨处的伤养好,他将会是一个完全健康的正常人,甚至比其他人还要强壮,而且血脉里流动的,还是百毒不侵的血液。
可一旁的零,却失魂落魄地跪在虞清欢身边,仿佛被抽去了生命般。
尽管有那颗红色的珠子,但他根本摸不到虞清欢的脉搏。
“殁了,王妃殁了!”
阿零第一次露出悲恸的表情,眼角有什么滚落,他伸手去撷在指尖,在看到那晶莹剔透的液体时。
他的心,陡然一惊,错愕不已。
他忽然觉得呼吸难受,嗓子眼堵着什么似的,那般痛不欲生。
那个会给他留饭的主子再也不会睁开眼了,是吗?
只要一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陡生胸臆,他好想毁灭世间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堵着的胸/口的不适之感。
“王妃……”阿零伏在地上,拼尽全力忍受那种感觉的折/磨。
“王妃她……”顾怀珺看了这一幕,也很是难过,默了许久,他问零,“那么,需要遵从王妃的遗嘱,把她烧了吗?”
这冰冷的字眼,这不得不面对的事实,阿零不知所措,傻傻地跪在那里。
明珠和灰灰叫得嗓子都哑了,只能发出短促的声响,可谁都能看出它们的撕心裂肺。
“烧了,”阿零喃喃,“这是王妃的命令,不得不从。”
“我去准备柴火。”顾怀珺抹了一把脸,用力地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撑着剑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外,却因为站不稳,绊到门槛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啊——!”顾怀珺摔得狼狈至极,他一拳砸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像一头咆哮的野兽。
他没用,太没用了!
王爷没有护住,王妃也没有护住!他辜负兄长的嘱托,他有负嫂嫂的期望,他根本一无是处。
这个小小的女子,训他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怎么就死了呢?
顾怀珺捡起剑,撑着身子用力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