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得要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她又不能替他受,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减轻他的痛苦。
擦了脖子,又继续擦身体,虞清欢很少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但她却做得妥帖而细致,没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
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长孙焘的高热终于慢慢退下来。
因为客栈是杨迁他们的地盘,这客栈里备了常用药材,虞清欢煎了一贴退热消炎的药,等到天微微亮,这才端着药进房。
长孙焘还未醒,但情况明显稳定了许多,虞清欢含着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然后又替他擦了擦嘴角。
伤口的血没完全止住,纱布上晕红了一大片,渗出来,触目惊心。
“草草,忍忍就过去了。”虞清欢云淡风轻地说着,但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话语里的颤抖。
她又急又怕,仿佛回到了前段时间,要是长孙焘有什么好歹,她也不活了罢!
躺在榻上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虞清欢,老气横秋,像个小大人。
虞清欢为长孙焘擦去鬓角的汗,又轻轻地为他掖好被子,这才起身来到男孩身边,问他:“你叫什么?几岁了?家住哪里?为什么被追杀?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男孩不假思索地道:“董实,果实的实。六岁。”
这么多问题,这个五六岁的男孩却没有因此产生混乱,反而迅速挑了不要紧的问题回答。
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孩子。
虞清欢没有再问下去,去厨房端了碗小米粥,放到男孩的面前:“慢点儿吃,不够锅里还有。”
她不是不好奇董实的身世,而是就算她问了,也不见得董实能回答,所以她干脆不问,慢慢观察。
“多谢。”董实的口吻,仍旧像个小大人,更像个狼崽子,对谁都带着疏离和警戒。
虞清欢不由觉得有些心疼,早慧的孩子,一般都承受了同龄人没有承受过的苦难,这孩子身上,必定也有着令人心疼的过往。
收回心疼的目光,虞清欢坐到了长孙焘身边,拿起针线筐,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缝衣裳。
草草的总共也没几身衣裳,昨晚还弄坏了一身,该做新的才是。
因为心不在焉,虞清欢扎了好几次手指头,但她没有停下,因为只有把满满的心意缝进衣裳里,她才不会想东想西,心才能得到平静。
董实已经用完小米粥,他并没有再要一碗的意思。
虞清欢问他:“还要吃吗?”
董实摇头:“不偏爱,懂节制是我的家训,我饿了好几日,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愿意多说一点了,虞清欢还以为,他会闷声不响一段时间。
或许,小孩子和动物一样,对善恶有着敏锐的直觉,知道自己不会害他,所以才改变了态度。
但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何小小年纪却被人追杀?
他会是个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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